嫉恨(1)(2 / 2)
“作数,公主是当今圣上的掌上明珠,如今被赐居了广羡宫,身份颇为尊贵,”薛云烟会了意,直起了身子,对她恭敬了几分,“残云冢若得长慕公主袒护,何其幸甚。”
分明应了公主为之差遣,可颜大人之令怎敢违抗,薛云烟心虚不已,只觉此前残云冢所行之事定是惹怒了公主。
沉默了片晌,薛云烟为难般言说着:“公主也明了,颜大人之命,我等不得不从……残云冢能有如今的地位名声,也是靠着颜大人在暗中扶持。”
过往之事不再与之深究,姜慕微扬了扬唇角,听得谈及此处,忽而意有所指般笑道:“薛阁主是个聪慧之人,应能看出本宫与颜大人有着烟花风月之情。”
薛云烟听罢微愣了神,此前颜大人和这位长慕公主同行而来的画面在她眼前浮现而出,那时的公主悠然地称其为夫君,颜大人也未曾辩驳分毫,此番想来,原是如斯。
“竟是如此……”微许恍然地感慨着,薛云烟再而打量起面前这位温婉清丽的公主,像是比方才更为恭敬一些,“公主之意,薛云烟甚是明了。”
她仅是随意一言,这残云冢阁主却是被她瞒骗了去,恰巧想起了她对颜谕所称夫君一事,她这明里暗里的提点,残云冢不会不知晓,究竟该听命于何人所言。
此番一来,收揽尽这一方势力,便是水到渠成。
“自今日起,残云冢便听从本宫之命,”一字一顿地道着,姜慕微嫣然而笑,将深幽的眸光落于其身,“将颜大人的行踪谋划一一告知本宫。”
默然了霎时,她又言道:“往后颜大人若是下令动本宫的人,残云冢该知如何应对。”
薛云烟愈发为难,以那颜大人平日的性子,今日公主前来此地的消息,兴许早已被他知晓了去,若再有些风吹草动,她确为不敢究其后果:“公主应是知晓一些颜大人的性子,此番而为,大人定会有所察觉。”
“你们不必惧怕那人的怪罪,”听出了薛阁主的顾虑,姜慕微眸光一沉,别有深意地启唇道着,“因那颜大人,也会是本宫的。”
兴许是头一次听得有女子这般城府深阻,薛云烟忽而心颤,不由地叹服起来:“是,残云冢悉听长慕公主差遣。”
想着曾瞒着公主将语昔灭了口,公主应仍是心有芥蒂,薛云烟顿了顿,正色般与她立誓:“公主可安心,残云冢定然不会再伤着公主的人,颜大人下令之事,残云冢亦会斟酌而就。”
听闻此言,姜慕微定心了些,起了身,擡眸望向一碧万顷的长空:“将来本宫揽天下之荣华,自会念得残云冢与薛阁主。”
郑重地随之起身,薛云烟蓦然欣喜,擡手抱拳,向其行礼之:“谢公主擡爱。”
目的已然达成,颜谕既是全然不顾及她的情面,再三伤及她亲近之人,那她便想方设法将他手中所拥之势,缓步策反了去。
残云冢无疑是他的耳目,若是薛云烟信得过她所言,收揽残云冢自是不在话下,她伫立了片霎,徐步从正堂离去,却又在阁前停了住。
“近来之日,宣容公主跟随着宣康使臣觐见了陛下,却直言此行是为颜大人而来,”她想了想,倏而道着,“本宫觉着这其中另有蹊跷,你们多为留意一些。”
微蹙起眉,薛云烟如同将这位宣容公主寻思了半晌,明眸了些许,忙应道:“公主放心,残云冢定会盯紧颜大人。”
姜慕微若有所思,却再未言说,转身出了阁馆。若是她当真将残云冢笼络了来,往后她便不再惧怕此人的暗中算计。虽知他的势力多方遍布,不仅仅是一个残云冢,至少此般,她不会无以抗衡。
回于宫中之时,已是暮色降临,少许夕晖落于红墙绿瓦之上,将锦花绣草映照得凄迷纷乱,蓦然听得不远处传来银铃般的轻笑,姜慕微停住步子,不由地循声望去。
她见着前方的庭园内,两道璧影成双入对,珠联璧合,天造地设。
眸光寂然地落在那寒月与浮花之上,她听不真切,不知二人正于此谈论何事,只瞧着宣容公主在那道清冷如月的身影旁眉目含笑,笑声轻灵,不经意便入了她的耳。
颜谕行步于旁,步调与身侧的女子恰为一致,似是在留心倾听那宣容公主的言说,不曾开口,一贯溢着凉意的眼底却是浮现着隐约的浅笑。
如同清寒的夜晚,月色铺洒而下,落于花丛之中,漾开了柔和的玄晖。
他竟是会这般,沉醉于宛转娥眉之下……亏得当初她还思忖着,用秀色引他上钩之事是为无稽之谈,姜慕微心下不由一颤。
原是她不及这宣容公主分毫。
想着眸中的这抹清冽,曾与她耳鬓厮磨,缱绻旖旎,曾揽她入怀,应她在这宫墙内,无人敢伤她半分……如今看来,皆是虚妄,她滞了良久,心底涌起莫名的愠怒。
他又怎能若无其事地与别家女子并肩而行,又怎能……如此风轻云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