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爱意随风起,风止意难平(2 / 2)
“不够。”他嘴角一弯,转了个身背对身后的众人,往她的樱红吻去,许久许久都没放开,“这才够。”
引得颜曦染喘气瞪了瞪他,嗯,结果就是又重复了几次!
初春,三月十五,淮湘故土。
今年的荼靡和梨花都开得格外盛荣,而且都挤一块儿时间去了。
颜曦染起了一坛梨花酿,折了一枝荼靡和梨花,和君凌一同前去灵隐山。
赫连琰月就在那儿。
荼靡追逝魂,梨花祭故人。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只可惜……今日的树头花,终非去年枝上朵,赏花人也变了模样,物非,人非,事事非。”
颜曦染把东西摆放好之后,便喃喃自语,想要说给故人听。
“荼蘼开尽花事了,梨花落尽月又西,试问,惜花人何在?故人……可安好?”
她将梨花酿倒进酒杯,随后又执着酒壶,稍微比地面高一些,横着斟酒。
地面上多了三条半重合的酒渍痕。
“阿琰,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再碰杯,梨花酿少了你,喝不出从前的滋味了。”
颜曦染对着衣冠冢酌酒,一连说了许多,君凌亦始终在旁边陪着,也甚是感怀。
拜祭完赫连琰月,二人便上马,朝西北而去。
下一站是泸城。
今早暗卫来报,说是发现了宫征羽的踪迹。
看着如常,总归许久不见,去瞧瞧状况才能安心。
宫征羽和玉晗烟在某种程度上是有相似之处的,比如遮掩内心。
泸城是前潇湘国的国都,宫征羽的故土。
进入泸城之后,天阴沉了些,不久还下起了雪,似因风而起的柳絮。
宫征羽少时的住处不难找,只是隔远便进不去。
只能在一边看着人。
此时的宫征羽,正站在一棵已经枯死了的银杏树边,旁边堆了一个不大的雪人,地上还摆着一盏燃着的蜡,还压着一道圣旨。
也不怕把雪人给融了。
且那张纸,即便隔得不近,她也认得。
是赫连琰月册封她为皇后的诏书,原来一直留着。
因为她喜欢山茶,那一道圣旨,是特制的,有轻红的山茶花纹。
地上铺满了枯叶,似乎还有点亮泽,许是雪消融而致。
但……四处的积雪还厚着的。
“羽姐姐!”颜曦染喊了声。
“曦儿,怎么来了?”宫征羽转头看过来,容色依旧,却失了光泽,声音听起来也是有气无力的。
也就是这般准过头来,才看到了她的另一边,正簪着一朵银杏黄的花。
必定是用银杏叶做的,金黄色的山茶花,如同她小时候那一朵。
“许久不见,听闻羽姐姐在这里,便来了。羽姐姐,不如我们去附近的泸溪堂一聚?”颜曦染扯出一抹笑,想尽量自然些。
她真的怕宫征羽做傻事。
“这不已经见了?”宫征羽浅笑道,眸中不见一点光,“曦儿,谢谢你为他做的一切,他在等我,我要去寻他了……经此一别,望来世可以再相遇。”
说罢,她拿起蜡盏,将那份诏书点燃,抓着蜡盏的手一松,蜡盏直接跌落在枯叶上。
枯叶瞬间燃了起来,火势极大。
她将燃着的诏书拿在手中,静静地站在银杏树前。
火势很快蔓延到四周,像是成了一个环状。
银杏树被点燃时,她手中的诏书,也仅剩下一个小角,再不放手,便要烧到手。
可宫征羽就像没感受到一样,紧紧捏着。
“羽姐姐!你别做傻事!”颜曦染大喊着,一边跑过去,却被弹开,才发现是有结界!
她尝试了许久都没法破除结界。
这结界固若金汤,君凌也是无果。
多半是掺了神力。
如今仅剩的神,除非是不知的,也只有京柯。
颜曦染瞳孔一缩,京柯……和宫征羽长得一模一样!
就除了那发色。
所以,是有什么联系在里面?
宫征羽一点也不在乎外面的呼喊,手上已经燃起了火,裙摆也开始烧着了,没有一点闪躲。
“你不在,册封皇后的诏书,便什么也不是。”她眼帘微垂,深呼吸了一口气,“下一世,换我来找你,重新拟一份文书,把这辈子的遗憾,全都补回来……你一定要等我!”
她没有过多的神色,徒余一抹决然的浅笑,和两行清泪。
颜曦染在大火盖过那名女子前,最后看到的便是那一幕。
火烧去了哀思,风带走了思魄。
爱意随风起,风止意难平。
大抵便是这般。
不多时,雪停了,熊熊火势渐渐平息下来,结界也不见了。
颜曦染冲了前去,想要把宫征羽带走,带回赫连琰月身边,却什么也没有了。
封后的诏书、枯叶、雪人、宫征羽……全都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就像没有来过一般。
整一个圆,只有被烧得漆黑的银杏树,依旧立在泸溪边,孤零零的,一片苍凉。
“君凌,你说……羽姐姐该不会是天上的仙女吧?怎么一点也没留下……”就像赫连琰月,走得干干净净。
“是吧,估计是回去了而已。”他安抚道,握着她的手不曾放开。
记忆中关于战神与长花神的事,似乎有了眉目。
或许破了这道禁制,不,或许是那人离开,便能看清那两人的脸。
不过大概也猜出了,只盼下一世能好,那两人比他们还曲折。
“回头找京柯问问……罢了,京柯身子不好,想去看望,也找不着人。”颜曦染叹息道。
以前只会听闻他会轻叹,而今,经历得多了,她也难逃开。
“情深不寿,轮回不灭,若是天定姻缘,必定终成眷属他们有自己的气运,会好的。”他看了看天,悟道。
话落,只瞬息之间,白茫茫的一片被暗黑取代。
四周凭空由近及远依次出现了两排的曼珠沙华,中间的路铺了红毯子,一路蔓延到看不到尽头的远处。
红艳的曼珠沙华,在这片暗黑中,无比清晰。
远处有一身着红黑色华裳的女子走来,端庄大气,细看之下勾勒着同色彼岸花纹,若隐若现。
人未至,头上的六出金步摇,碰撞出叮当作响的清越声,先传入耳中。
一步一印,模样也愈发清晰。
冰霜般冷凝的脸,元眉雅秀庄严,开扇的桃花眸偏狭长,眸色黑得纯净,琼鼻丹唇,粉黛未施,玉骨冰肌,雪肤花貌。
“京柯?”她望着那张熟悉的脸,不确切地唤了声。
一模一样的脸,气质却有些许不同,宫征羽是淡泊清冷的,面前的这个,更多了一丝强者的气势。
“这可是孟婆大人!可不兴攀亲戚啊!”一边跟着的纯白大型犬说道。
“孟婆?”颜曦染回想之前在鹤翎岛闯入冥府那次,声音和气质确实和宫征羽还有京柯的很像,觉着势必有什么联系。
如今看来,似乎有了些头绪。
“不过一世带不走的身份罢了。”她看了白犬一眼,示意他不说话,“我乃孟婆,也是京柯,亦是宫征羽。”
“羽姐姐?京柯?孟婆……同一个人?为什么?不,这些不重要,羽姐姐,你刚刚自焚,算是回归本体吗?是不是没事了?”颜曦染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宫征羽为我的一缕灵魂化生,自戕是重回本体而已。”京柯缓了缓,才继续说,“我乃冥府孟婆孟啼妆,京柯,是我在人间现身的身份,借得你的帮助拿到他在异世的灵魂,再将帝尊当年托付的交还回去,也算是给了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