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你(1 / 2)
原来是你
“朕就知道!”
绝处逢生的帝王此刻如同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带着劫后余生般的意气风发,坐到龙椅上,好整以暇,“爱卿不妨说来听听。”
此刻,雍久才出列行礼。
她一派轻松,与政事堂此刻肃穆的氛围格格不入,笑着朗声道:“长公主所言甚是,若是将禹王殿下扣押在京自然少了禹王这边的威胁;但同样的,这样做会增加恭亲王那边的猜忌,不若放禹王回江南道。”
众臣哗然。
长公主第一个不同意:“方才已经讨论过,禹王此番进京恐怕不会那么容易回去。他要改道去了西北,我们可是连一个月的准备时间都没有。”
“殿下稍安勿躁。”
雍久从袖中掏出一个竹瓶,在殿上展示一周。
“诸位请看,此瓶中装的乃是一味香料,加在饭菜之中增添口味,是东魏百姓餐桌上常用之料,名为胡椒。”
涂石玉接过胡椒,递给皇帝。
皇帝打开盖子,闻了闻,一股辛辣之味直扑入鼻,激得他打了好响一个喷嚏,差点将涂石玉吓死,要让廷尉拿下雍久。
皇帝挥挥手:“唉,不必紧张,都退下。这味儿可真够冲的。”他耸耸鼻子又凑近闻了闻,“此物与今日讨论的事有什么关系?”
“方才草民听闻陛下说东魏想要与大周行贸?”
“是有此事。”
雍久点点头:“实不相瞒,东魏八王爷曾与焉耆使臣一起到草民府邸看过雕版活字印刷。当时东魏八王爷提了一嘴,说是苦恼无法与大周建立双边贸易。草民想,若是陛下答应放开与东魏的贸易,或许一切都可解决。”
皇帝想了想,道:“朕不愿放开两国行贸的理由会成为禹王自愿回江南道的最大动机。”
“陛下英明。”
两国互市,商品的自由流通一定会对通商口岸带来极大的繁荣,本就富裕的江南道恐怕会更上一层楼。
雍久明白皇帝的犹豫,又道,“江南道与东魏相接,这利是必然要流到禹王口袋里去的。不过,若是朝廷在边境处设一道入关口,一切商品都须缴纳边境税后方能入大周,那么可以先禹王之前截一部分利。商人重利,缴税后,必然会想方设法从别处找补回来,就有可能走得更远些交易货物,从而将商品卖个更高价,到时也能福泽其他各州。”
东魏的矛盾、禹王的去留,似乎都解决了。
皇帝还在思考这个办法的可行性,雍久又从另一个袖子里掏出一张纸:“请陛下过目。”
涂石玉将纸呈给皇帝,皇帝一看,都是些钱庄名单:“这个是?”
“禀陛下,之前因国债滞销,草民便联络了钱庄的朋友,蒙他们信任,愿购买国债,为陛下分忧。另外,禹王那边,若是陛下信得过,草民想亲自拜访并说服他自行回封地。”
七州商会不信任国债,所以不肯卖力推销,倒是正中雍久下怀。
“好!”皇帝瞧瞧雍久,再看看薛崇仁,老东西也自觉没脸,头低得很,“有爱卿以及爱卿友人之助,再加上各国使臣的订购,想来这七州商会不用也罢。”
薛崇仁急得捣头就拜:“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皇帝盯着雍久的头顶心看了很久,决定信她:“刑部广坤听命。”
“臣在。”
“即日起刑部上下给朕全力以赴调查七州商会,一桩一件违法乱纪的事都别放过。”
用不到就立马卸磨杀驴,这位帝王,别看像个孩子般不成熟,那心可不是一般的狠。
“臣领命!”
刑部尚书广坤声如洪钟,更是将薛崇仁与薛怀德吓得面色惨白,一老一少颓然跪倒在一边,神采全无。
“涂石玉,传朕旨令,召东魏使臣即刻进宫。户部、工部、礼部、斟卿家留下,其他人散了吧。”
“陛下,草民手下有一人,名唤龙一。较之草民,此人对经贸之事更为熟悉,眼下情况紧急,能否请他来为陛下和各位大人讲解经贸之事,草民想尽快拜访禹王殿下。”
皇帝犹豫一会,最终还是应了。
雍久跟着独孤伽罗与其他大臣一道离宫时,刚出金銮殿的大门,吏部尚书崔向明便拦住了二人去路。
崔大人拱手一礼:“长公主殿下真是慧眼识英才。前有林侍郎,后有斟老板,各个都是前途无量啊。”
林勤书冷哼一声,狠狠瞥雍久一眼,快步离开。
独孤伽罗怕这崔向明横生事端,问:“崔大人有什么事吗?”
崔向明扫了眼跟上来的薛崇仁,笑道:“下臣无甚要紧事,只是佩服殿下与斟老板真真好手段,三言两语间就解决了那些让人头疼的糟心事,连带着将那七州商会也收拾了。殿下真是我大周柱石,国之栋梁。”
七州商会贪墨一事,皇帝本是要延后处理。事缓则圆嘛,等风头一过,薛崇仁从中斡旋一番,指不定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不但重提商会贪墨一事,甚至企图取代七州商会的地位。
打击了薛氏的钱袋子,就是间接地打击了薛氏一族。
长公主削藩、打压世家是众所周知之事,薛崇仁听了崔向明的话,更是对独孤伽罗恨得咬牙切齿。
老大人对着薛怀德指桑骂槐:“你啊你,你这个孽畜,喜欢什么不好,非要喜欢那些蛇蝎心肠、狼心狗肺的东西,还不赶紧给我滚回家,闭门思过去!”
薛怀德搀扶着爷爷,被骂得狗血淋头也不敢吭一声。虽然很想再看长公主一眼,但他不敢,只好缩着脑袋、目不斜视地往宫门口去。
独孤伽罗莫名被人骂了一通,轻咳道:“崔大人过奖,我们先回府了。”
“恭送殿下。”
长公主走得飞快,雍久跟得辛苦。
待出了宫门没人的地方,雍久一把拉住长公主:“殿下,你走那么快干什么?”
独孤伽罗停下步子,转身冷脸道:“不走留在那儿等人奚落吗?”
“你在生气?”
“上车说。”长公主一马当先先上了马车。
雍久以为殿下会拉她一把,没想到啥也没有,只好撑着跳上马车。
独孤伽罗见她进来,屏退夕霞,开门见山道:“今日之事你早有预料?”
雍久坐下,似想起一事,又起身探出头,嘱咐马车夫直接往禹王府走,复又坐下后回道:“我并不知道。”
左手胡椒粉,右手钱庄名单。一看就是有备而来,还说不知道?
“是吗?本宫看你倒是准备充分。”
雍久知她起了疑心,又挪了点位置过去,拉过独孤伽罗的手:“殿下,皇帝突然下诏召我入宫,我总该有些准备吧。那份清单是前几日就在做的,胡椒粉是龙婞她们入京给我带来的。我随手就拿了,想着新奇,或许关键时刻能起作用……”
“还真起了大作用。”
雍久话未说完就被长公主打断了。
独孤伽罗抽出手,盯住雍久,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怎么偏偏就是来自东魏的胡椒粉呢?”
雍久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殿下,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独孤伽罗扬起一边唇角,嗤笑一声,“阿九,你现在不但本事长了,连演技都进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