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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青衣白发,下不为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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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冯坤没有自刎,他离开中都之后,没有现身,不咸不淡,但也随大流动了。

能最后劝住他的悲恸,支持他扛过最痛苦的那段时间,必然是他身边的人。

所以顾莞猜,冯坤应该还是很在意他身边的殷罗这些人的。

她深呼吸一口气:“他们那么好,你真的不多为他们想想吗?”

现在能不咸不淡,那以后呢,“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这年头还有兵的,北戎必杀。

现在战火不涉及镇武,但也不过是早晚的事。

想必,冯坤也很清楚。

冯坤讥笑一敛,面无表情,而殷罗田雨几人当即大怒:“你闭嘴!”

殷罗甚至后悔带顾莞进来了,他们怎肯让自己影响冯坤,他们都不会肯,殷罗厉声:“我们追随主子,上天地狱,我等不悔!”

“你懂什么?!”

殷罗对冯坤急道:“您别听她胡说八道,”他一个箭步上前,冷脸推搡顾莞出去,站在帐门处的谢梓等人立即冲上来,双方甚至连刀剑都拔出来了。

混乱中,冯坤面无表情:“完了?”

“那你可以走了。”

他冷冷道,讽刺勾了下唇,笑意不达眼底,往后靠在太师椅背上。

“不!”

顾莞喊了一声,她伸手,挥退谢辞等人,也挡了殷罗一下殷罗的手,她一个箭步上前,脱离了人群。

她就站在冯坤面前,两人相距不过四五步远,帐内终于静了一下。

顾莞一瞬不瞬盯着冯坤,她很认真说:“我知道,若你出兵,就必定你是真正愿意出,否则我说什么都没用。”

顾莞说完之后,低了下头,她从怀中内袋取出一个荷包,“我是来给你送这个东西的。”

她顿了顿,“你应该,还记得它吧?”

因为,这是冯坤的父亲当年的随身之物。冯良玉第一次见归宁省亲的徐氏时,临时见的,没带表礼,他赶紧摘下了颈项上的玉玦,赠与徐氏当作见面礼。

徐氏说,当时她父亲还急忙拦着,说不用,改天补上,这是冯良玉心爱之物。

一个小小奔马玉玦,马蹄踏章,而不是常见的马踏金钱。少年时冯良玉一见这个玉玦喜欢它,因为他说,人人都爱金钱,那谁来做实事要事,他要把这个玉玦天天挂着,告诫勿忘初心,只要当官一日,就要守住官印,绝不得川望蜀同流合污。

顾莞小心把东西倒出来,是一块很小的白玉玦,托在有些泥尘的莹白掌心,伸出递在冯坤面前。

冯坤脸色霍地变了,他腾一声站了起来。

他视线触及玉玦,倏地擡头,终于一反先前无波无澜的状态,那双冷电般的丹凤眼波涛骤涌,他一瞬不瞬盯着顾莞。

半晌,他冷冷道:“你拿这个东西来作甚?”

但垂在身侧的双手,却倏地攒紧成拳。

两人都没说话,但两人都心知肚明,那点亲戚关系其实是真的。甚至当年,冯良玉和顾莞的外祖父太原牧徐襄还很熟悉,两人不但是亲戚,还是师兄弟忘年交。

徐氏大族,徐襄迎娶永嘉县主,任太原府牧,坐镇一方,而冯家阖族良善,却是地方小家族,不能给冯良玉出仕助力。

所以冯良玉最先出仕的时候,是投奔的徐襄。

顾莞深吸一口气,微微翻转手心,把那个玉玦倒进冯坤的手心,“物归原主了。”

她沉默半晌,“我确实是想来让你出兵的,我来之前,还说有五成把握,因为,我猜,你大概还没忘记你的父亲。”

冯良玉嫉恶如仇,耿介孤直,一生都在竭力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开渠通水,为民请命,在这个日渐沉疴的世道坚守是很艰难的的,他灾年竭力调集赈粮,丰收又全力竭挡上面的抽掉吞税。

徐氏回忆:“那是很好很好的一个人。”

徐舅舅直接说:“如果当初不是因为他咬死不松口不肯落井下石,冯家大约最后不会落到那般的田地。”

徐家,是被除去李淳那场糜良之乱牵连的,而冯家当时属徐家党羽之一,再被牵连的。

所以最开始,冯坤才对顾莞有那么一点微妙。对的,若有似无的一点不知名微妙。审视、冷眼,但从来没有打过招呼,就当过去渊源和那一点亲戚关系不存在。

要不是这次,顾莞也不打算认亲认戚,原主都没交集不认识,更何况是她?

她也知道成败就在眼下的,冯坤垂眸盯着玉玦,神色晦暗不明,似下一瞬暴戾而起的状态,让谢梓等人心弦紧绷,已经迅速来到顾莞的身边。

顾莞轻挥手,让他们后退,半晌,谢梓等人才慢慢后退几步。

顾莞扯扯唇笑了一下:“别担心,他不会无缘无故伤害我的。”

冯坤擡了下眼睑,面无表情,冷冷道:“哼,你倒是自信。”

顾莞其实也不是真笑,她顷刻就收敛了,轻声说:“如果你要动手,早就动了,不是吗?”

要归根到底的话,冯家当初其实算是被徐家牵连的,虽然关键是冯良玉宁死不肯指证。

但大面上来说,是这样没错。

冯坤第一次见顾莞,隐隐有种除两人之外谁也没有察觉的审视,不用怀疑,正是因为这段渊源。

但他最终没有对顾莞动手。

徐氏和徐舅舅,那是因为有了新的必要了。

仿佛曾经这些旧事,他都已经忘记了。

但正是因为这个仿佛忘记,才是今天顾莞那五成把握的根本。

“我外祖父和冯叔父,都很优秀,真遗憾,我没能见过他们。”

顾莞心里也挺紧张的,但她一字一句,尽量放缓速度说。

清缓了女声褪去平日的明快清脆,变得有些沉重,遗憾。

冯坤捏着玉玦的那只手,不禁收紧了起来了。

这年头,好人都难长命,一如谢信衷、赵恒,庞淮,高鸣恭,徐襄,冯良玉。

冯良玉是个很优秀的人,听徐舅舅说,他曾冒着大雨去亲自监督抢修决堤,差点被洪水卷走;他为了治下百姓能够多一点保命粮,因为丰收而被“惯例”多征分润的税粮,他气得脸都红了,和朝廷的征粮特使大吵一架,愤慨不已破口大骂,最后还是徐襄赶过来打的圆场,连钱带银把特使的口封满意了,这事才算过去。

那天深夜,徐襄把冯良玉和长子徐文广带进书房中,教导二人:“我们总得保存住了自身,才能做更多的事情。”

他对小师弟冯良玉苦口婆心:“你想想,若是你被调走整垮了,再来一个其他的贪官,你治下的百姓,才是真正的苦。”

徐襄呼了一口气,对冯良玉说:“往后,若遇上这种事,只管来我库房,把这些人喂饱了,事情就好办了。”

冯良玉耿耿于怀,难以屈服,但为了治下的百姓,最终还是咬着牙关受了。

冯家人的生活因此变得简朴,后院儿女预算会松些,但冯良玉对自己简直苛刻到清贫,他实在填不完,才会来找徐襄。

徐襄只好借着逢年过节,给他多贴补,以免冯良玉一家吃苦。

冯良玉都给了妻儿了,他不用。

就是这么倔强又暴脾气,孤直耿介的冯良玉,最后做到太原刺史。太原兼理辅助军备边境防线的后勤,那些年,太原一线的北军是这十几年来最好过的,冯良玉从牙缝里省着不舍得吃不舍得穿,私人是,公帑更是,他深知天时不定积攒不易,得多存着以备日后不需。

但但凡北军需要,却是大把大把地倾尽全力。

因为他说,北军辛苦了,都是英雄好汉,抗击外寇抛头颅洒热血,他们被保护在后方,哪怕省吃俭用一些,也绝不算苦。

顾莞发现,不管是徐舅舅还是徐氏,即便这样被冯坤威胁过,两人都对他并无什么怨恨。

细细说来,顾莞才慨叹,原来是这样。

那确实,也真的很难生出去怨恨来。

“我娘说,即便真的死了,就只当为冯家填命去,两家人死在一起也挺好的。”

“只是不舍得我,我还小,和我没关系。”

顾莞再说起这些,心中也是感慨千万,说了这么多,她也说完了。

心里那口气也不禁泄了些,如果冯坤真的不答应,那她也没什么办法了。

顾莞另提起一股心气,如果真是那样,她就带着谢梓他们奔赴前线好了!

顾莞一直挺忌讳的,不太敢提起沐贵妃,但最后她说:“如果沐表姐还在,肯定不愿意看见你这样的。”

青衣白发,孤寂索然,心气和奋斗的目标一下子泄去了。

既然说了,那索性就一口气说到底吧。

希望冯坤没有忘记他的父亲和沐贵妃。

顾莞是望见了内帐的一件鲜红的嫁衣了,大红艳色,长长的孔雀尾,点缀了一片的金色绣片,纯金的色泽,精美的绣图,展开如孔雀南飞,如火如荼,美丽到了极点。

黄辛劝说完冯坤之后,回到内帐继续手中的活,冯坤携带的行李并不多,最重要的只有这几口大箱,战时奔波颠簸磕了一下,黄辛担心把婚服磕坏了,赶紧打开箱子挂起来检查。

一听顾莞说起冯坤的父亲,黄辛就停下了手中的事。

顾莞这个角度,刚好望见那件如火如荼的嫁衣。

冯坤一直都没有吭声,他静静僵立着,顾莞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她该说了已经说完了,再说就累赘了,那枚玉扣也已经在冯坤手里了,她只攒住一个荷包。

她盯了冯坤片刻,最后转头,望见了那件嫁衣。

帐内寂静,那么多人,却雅雀无声,天终于彻底黑透了,夕阳最后一缕余晖消失,暮色笼罩大地。

“你在看什么?”

冯坤转过身来,立即发现了顾莞的视线了。

他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是否有触动。

顾莞一愣,半晌,她很诚实地说:“婚服,”她想了想,补充一句,“真漂亮。”

风不断卷起内帐帐帘,站这边这七八个人,只要眼睛不瞎,很难看不见。

说到激动的时候,她不禁有些感慨,冯坤这一生都身处于这种好又不好的环境。

什么都有了,拥兵自重,但偏偏沐贵妃又没有了;童年有一个很优秀很爱他的父亲,偏偏母亲又为难他很长时间;好不容易母亲也好起来了,结果没几年又这样。

但冯坤不需要怜悯,这样一个蹚过荆棘叱咤风云的人物,怜悯是对他的不尊重。

她又想起她和谢辞,“等他回来,我们就成婚了!”

“以天地为证,遥拜父母,结为夫妻。”

顾莞转头,观察冯坤的表情,几缕带着银丝黑发落在鬓侧,他面无表情,看不出来什么。

顾莞深呼吸,要死了,究竟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她最后说:“可我还没有婚服,你有带其他的吗?能不能借我一件?”

中都的富贵人家,做这样的精美婚服,打版往往至少打几十件的,几十种款式都做出来以供选择,打版的第一版甚至和最后的成品没有一点相似。

顾莞也是被逼的,冯坤没有打断她的话,她只好一直说下去,她的心提起来,怦怦怦跳着,往昔敏捷思维因为紧张变得空空如也,想不到说什么才不突兀。

最后她遵从自己的本心,如果冯坤能借给她一件打版婚服就好了,最简单的就行,如果可以,她希望穿上嫁衣,嫁给自己的心上人。

冯坤闻言不禁冷冷一笑,这是笃定谢辞能回来了?

真是好自信的一群人。

但他蓦转过头,顾莞的侧脸却突兀撞进他的眼内,顾莞其实和沐贵妃也有血缘关系,两人甚至脸型和眉眼有一些相像,都是柳眉杏目鹅蛋脸庞,五官轮廓中有那么一点因血缘而存在的影子。

平日顾莞飒爽如风,让人忽略掉她五官的柔婉,但此刻她心里记挂谢辞,褪去利索,五官就变得如诗的温婉柔和,霎时之间,染上温柔期盼。

风尘仆仆,都是为了她的心上人,冒险走了千里的路,一模一样。

冯坤心口犹如被重击了一下,刹那巨痛,痛得他几乎弯下了腰。

他本来要说的讥诮一句也说不出口了,哑声:“出去,马上出去。”

他哽咽着,暗哑竭声。

……

大帐内,很快就清空了,只余他手中的玉玦,和那件大红婚服。

今天的今天,突兀而来的情绪冲击实在太多了。

冯坤倏地弯腰,泪盈于睫,眼泪控制不住,大滴大滴落在褐色的泥地上。

上面尚有残存的战场血迹。

过去种种,在眼前飞掠,他的父亲,他的心爱的人,那件大红婚服还悬挂在那里,花了足足十年的时间去精修调改,打版足足数百件,可惜,那个人终究是穿不上了。

他甚至都没见过,这件婚服上身究竟是怎么一个样子的?

……

帐外,夜色已经降临了。

来来去去的巡戍精兵都望过他们,殷罗和田雨刚才被叫进去了,可是里面还有一点动静都没有。

顾莞紧张得不行,如果可以,那当然是冯坤出兵更好的,朔方军再士气如虹,谢辞再笃定说还有救的可能,那也绝对是一场相当艰苦的血战。

她反复忖度自己刚才说的话,不多不少,刚才在冯坤能听见去的幅度内,少了不到位,多了大概就会用力过猛让人反感了。

还有最后的一句,冯坤应该没有感到冒犯吧?

顾莞判断,冯坤当初没对她做什么,甚至没对谢信衷几分落井下石,只冷眼嘲弄,说明,他内心深处是不肯否定他的父亲的。

冷嘲轻蔑,暴烈残酷,对这个冷酷的世道看得透彻到底,弄权篡位,雷霆手段,他这一生的经历和内心情感都系一样复杂得难以言喻。

但冯坤对他的父亲,必然有着很深很深的感情。

佐证原书描写的,表姐出现之前,唯一爱护他的只有父亲。

他出生的时辰不好,这也是母亲认为难产是他的锅的原因,讨厌他的根本因素。

时人普遍都信的,因为当时有几桩凑巧的事情,冯坤出生当年,他的祖母和外祖母都先后去世了,后者原来还很康健,突然就死了,就说是他克的。

但他父亲从来都不信,断言否定,宴席上痛斥亲戚保护小小的冯坤,但凡有涉及的下人,全部换掉,并疾言厉色痛骂了他的母亲,把他接出来前院同住,并把心腹都放在他身边保护他。

文官疾言,耿直心肠,父爱如山,从未改变。

顾莞抿心自问,如果这是她老子,怎么也该烙下一个不锈钢般的印了。

帐内。

冯坤久久伫立,自殷罗和田雨进来,他就面无表情一直站在大帐中央。

最终,冯坤动了,他倏地转过身来,冷冷道:“传令范东阳,点兵,驰援沣水以东。”

……

冯坤这个人,历来想做就做了,没有为什么。

帐帘一撩,一身银甲的冯坤站在帐帘之后,高瘦冷淡,眉目凌厉傲然。

并且他还做了一件让顾莞意想不到的事情。

一个超级大的紫檀木匣子捧了出来,黄辛递到顾莞面前,打开一看,竟然是那件如火如荼的大红婚服。

冯坤淡淡挑眉:“看什么?借给你穿一次,完好无损,还给我。”

他想看一看,这件婚服上身,究竟会是怎么一个模样。

顾莞眉目间,有沐贵妃的影子。

顾莞惊得差点说不出话,捧着这个匣子,她简直觉得承受不住,受宠若惊,“……哦,哦哦。”

她赶紧小心阖上,把匣子交给谢梓,再三叮嘱,你别上战场了,小心保管。

冯坤视线没并离开匣子,跟着它从顾莞手中到了谢梓手上,少倾,才挪了开去。

他擡眼瞟一眼硝烟滚滚的天空,这边的战声已经渐渐停歇了,倒是有各部的水车不断从他们前方不远经过,去沣水上游取水。

冯坤不禁轻蔑一笑。

都是些趋吉避凶的东西,怕是还想着在覆巢当他们的完卵。

不过也是,谢家这样的人,也不多见。

谢家的人,你说他聪明吧,确实聪明,你说的笨吧,又确实很笨。

就是一不小心,很容易就把自己玩死了。

冯坤淡笑一敛,翻身上马,范东阳自动退到他身侧,冯坤懒得直接下令,冷冷道:“传令吧,目标沣水以东,全速进军。”

范东阳当即应了一声:“是!”

冯坤盯了顾莞一眼,他淡淡道:“下不为例!”

再有下次,别说表妹,就算亲妹他也会让她见识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作者有话说:

莞莞和冯坤这个远房亲戚关系,其实交叉点徐襄,两边都分别写过了。

啊这章真的肥,昨天请假在家,今天上班了就没那么肥了哈哈,最后,给你们一个超大的么么啾!明天见啦宝宝们~ (/≧▽≦)/

还要感谢“某不知名松鼠精”扔的地雷呢,笔芯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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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给文文浇水水的大宝贝们,亲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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