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赐婚（2 / 2）
若是一年前有人告诉她，她会因为几日见不到肖檐便觉思念，她定要将那人送去太医院好好看看脑子。
肖檐掌心落在她发顶，突然道：“臣今日一早，去了皇陵。”
楚蘅芜一怔，擡起头来。
“那处很美，山清水秀风景极好，百年之后殿下葬在此地，应当会喜欢。”
他们之间早就已经经历过生死，因此从不避讳谈生死，但楚蘅芜不知他为什么会这样说。
肖檐眼中是她看不懂的情绪，楚蘅芜伸手盖住他的眼睛，仰头在他喉结处落下一吻，低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肖檐没有动，只露出下半张脸，缓缓道：“臣是殿下的侍君，皇陵之中，没有臣的位置。”
“若是可以，殿下。”肖檐缓缓道：“待臣百年之后，可否葬在茂陵不远处的十里亭中，与殿下遥遥相望便可。”
楚蘅芜一怔，怎么都没想到竟是因此。
她是公主，死后定然是随父皇母后进茂陵，而唯一可以与她名正言顺同葬的，只有驸马。
前朝并非没有公主与男宠同葬，只是如今已过了几百年，他们二人依旧被后人指指点点，难道她也要让肖檐被后人诟病吗？
“你是在给本宫卖可怜吗？”
楚蘅芜松开手，垂眸不去看他。
肖檐心一紧，以为她生气了，苦笑道：“臣无此意，若殿下不愿听，臣便不说了。”
他承认是存了卖可怜的心思，他并非什么都不在乎，他是殿下的侍君，却不愿永远做侍君。
他只是想，名正言顺的站在殿下身边。
若是殿下不愿，他绝不强求。
楚蘅芜擡眸：“你想做驸马？”
肖檐抿唇，没有否认。
“肖檐，你什么时候能改改在本宫身上耍心机的毛病？”楚蘅芜简直要被气笑了。
这人若是有十分心机，怕是能在她身上用八分。
她以前被这人骗的团团转，如今虽能一眼便能看穿他，却难保那天不会阴沟里翻船。
肖檐一噎，敛眸道：“以后不了。”
他虽称不上是君子，但是答应她的事情还没有失言过，既然说不了，以后便是不了。
楚蘅芜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唇，转身道：“身份是自己求来了，本宫帮不了你。”
她说完转身便走，留下肖檐一人怔在原地。
不知过了多久，肖檐终于动了动僵直的脖子，沉声道：“殿下刚刚是答应了吗？”
绿倚将几盆未开的绿梅摆放在桌案上，低笑道：“奴婢也不知，不过公主似乎是让大人自己去求呢。”
求，求谁，自然是去求陛下。
肖檐猛地转身，翻身上马，连身上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匆匆进了宫。
是夜，华灯初上，皇宫四处都了灯，夜巡的宫女排成小队走过御书房，细细碎碎的脚步声与烛火声在寂静的夜中显得格外瞩目。
昭武帝握拳抵在唇边闷声咳嗽了两声，突然道：“他还在外面跪着？”
楚执批注的手一顿，点头道：“还在外面跪着，已经两个时辰了。”
闻言昭武帝扯了扯嘴角，嗤笑道：“那便跪着吧，年轻人，跪上三天三夜也死不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楚执合上手中奏折，开口道：“寿阳怕是会心疼。”
“心疼？”昭武帝声音提高了些，嘲讽道：“当初让他娶不娶，做什么有妇之夫，如今还想轻易娶走朕的掌上明珠，他倒是想得美。”
“朕看他做侍君做的也挺开心，那便一直做吧，若不是看在他是肖叡良唯一的儿子，朕早就将他赶出去了。”
楚执讪讪，也不好再多言，重新拿起桌上的奏折批注起来。
卯时刚到，东边的天色便已亮了大半。
肖檐发丝之上缀满露珠，身上衣袍潮湿，上面多了不少褶皱。
膝盖一下已经没了知觉，受了一夜凉，手腕处疼的锥心，肖檐依旧面不改色，脊背挺直。
张公公挥去身上的寒气，叹气道：“肖大人，马上就要上朝了，陛下让您去太和殿跪着。”
太和殿，那便是让文武百官都看着。
见肖檐不动，张公公继续道：“陛下还说了，若是不愿便站起来上朝去，昨夜的事情，殿下权当没有听到。”
肖檐眼珠微动，缓缓起身，忍着腿上的痛意，重新跪在了太和殿。
文武百官已到了大半，看到肖檐便想上前寒暄，却不想肖檐直接无视他们，掀起衣袍跪下。
“臣肖檐，肖叡良之子，心悦寿阳公主，还请陛下赐婚。”
他话一出口，满朝文武皆静。
江淮一开始看到这幅架势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等到听到他是求赐婚的，便有些一言难尽。
文武百官皆是人精，今日搞这么一出，说来说去都是陛下的家室，就算肖大人做不成驸马，过得也是驸马的日子，得罪不得。因此他们眼观鼻鼻观心，摸下巴的摸下巴，捋胡子的捋胡子，耳朵却伸的直。
昭武帝微微眯眼，威严目光在文武百官身上一扫，百官立即站定，将准备好的折子一一上奏。
肖檐跪在百官最前面，面色镇定，脊背丝毫未弯。
散朝之时已是辰时，太和殿只剩下跪着的肖檐一人。
昭武帝坐在殿后喝茶，却见张公公走进来，低声道：“陛下，寿阳公主前来求情了。”
闻言昭武帝险些被气笑了，拿起一旁的折子砸在楚执身上，怒道：“你若是对寿阳多上上心，她也不至于养成个这般心软的性子。”
父皇舍不得说寿阳便将气撒自己身上，但楚执对亲妹心中有愧，不由得也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的问题。
“寿阳身体刚好，昨夜肖檐不在，她可能没有睡好。”楚执不愿楚蘅芜伤心，也开始说起好话来。
听到楚蘅芜身体，昭武帝神色微敛。
“她中落回的事情，你们瞒的倒好。”昭武帝冷笑，“罢了，念在他为寿阳试药的份上，暂且饶了他，若是日后对寿阳不好，他也不必留着这条命了。”
昭武帝挥了挥手，对张公公道：“去取圣旨吧。”
赐婚的圣旨他早就已经为寿阳写好，只是上面的人却一直没有填上。
后来寿阳未曾提起成亲的事情，他本以为圣旨再不会拿出来，却不想昨夜傍晚，他那与皇后七分像的小公主靠在他身边撒娇道：“父皇，阿芜想成亲了。”
对不起女儿女婿，打断你们了，我会在新婚之夜补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