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2 / 2)
林鹿慢吞吞裹紧风衣,眼角耷拉着:“不去医院。”
李伯顿时陷入两难。
盛危懒得理会他,吩咐道:“直接开去医院。”
“说了不想去,”林鹿难受的拧着眉,嗓音绵软无力:“医院味道我不喜欢,就是简单的发热,回去吃点药就好了。”
“我真的不想折腾了……”
他勉强撑起眼皮,平时眼尾肖似狐尾天然上扬,唯有这时蔫巴的耷拉着,眼波含着淡淡水意。
他仰脸擡眸时,窗外路灯映入眼里,就像细碎的烟火被照亮,含水的眸子仿佛能盛满溢出,让人不忍拒绝。
本想拒绝的盛危改口:“……那先回家吧。”
李伯咳嗽一声,应道:“是。”
其实他也觉得直接回家比较好,去医院还要挂号诊断,又要耽搁一段时间,林鹿在外面玩了两天,本来就很疲惫,倒不如直接回家,反正有家庭医生,处理起来也更快。
林鹿得偿所愿,疲惫地往旁一靠,他先前全部的精神都用在这两天玩乐上,一松懈下来,就感觉精力全都被抽干了,高热轰轰烈烈席卷而来。
盛危看着他蔫头耷脑的样子,冷哼一声:“还想着喝酒吗?”
林鹿蔫蔫摇头。
“喝酒吹风正常人都会感冒,”盛危面色冷冷:“你不知道自己体质有多差?”
林鹿:“……”
林鹿捋了捋胸口。
他嘟囔道:“还好不是在游轮上病倒的,最少在游轮上好好玩了两天。”
盛危:“你还挺庆幸的?”
林鹿真挚:“至少没惊动海上救援队。”
盛危:“……”
林鹿没再说话,他隔一会儿就要难受的咳两声,嗓子还跟刀片刮似的不舒服,他干脆把衣领拉高,恨不得把整张脸都埋进去。
高烧导致脑子里一片浑噩,林鹿眼皮越来越重,又不知不觉歪过脑袋睡了过去。
果不其然,过了几分钟盛危觉得肩膀一沉,他侧过头看过去,只能看到林鹿的发梢,就像汲取温暖的畏寒动物贴着他的手臂。
看在林鹿发烧的份上,盛危也就不计较了。
“呼…”林鹿分明已经睡着了,还能娴熟的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
盛危睨他一眼,注意到他过于拉高的领子,口鼻几乎都完全埋在领子里。
不闷吗?
不会觉得呼吸不畅吗?
盛危皱起眉头,忍耐了片刻,最终还是没忍住,擡手把林鹿拉高的领子翻下来。
这下那张通红的脸蛋完全暴露出来,他翻折领口的时候,林鹿的吐息喷洒在他的指骨上,带着很明显的热度,热气腾腾的。
林鹿发烧时只有肺部呼出的气是热的,手脚却是冰凉的,所以虽然衣领蒙在嘴唇上会让他呼吸不畅,但依旧想往衣服里缩。
盛危看他两眼,干脆用手扶住林鹿的头,不让他把脸埋进去。
林鹿睡得昏沉,隐约感觉到盛危的手掌托住他的脸颊,虽然粗糙但体温很高,对于渴望温暖他来说尤其舒适。
他下意识用脸蛋贴着那只手蹭了蹭。
盛危:……
看在林鹿生病的份上,他还是打算忍下来。
掌心的触感既烫又软,就像吹弹可破的雪团子,盛危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的脸都这么嫩,但他还记得之前随意碰了一下林鹿的脸,就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
皮薄的玻璃精。
林鹿感觉温热的掌心贴在脸侧,热度的交换让他非常舒服,他就一直把脸紧挨在盛危的掌心。
就这么至少过了将近半个小时,盛危维持着这个别扭的动作,手臂从上到下全麻了。
不然外面不知道是哪辆货车鸣笛,声音很响亮,林鹿在睡梦中被震了一下。
他勉强撑开眼皮,茫然的对上盛危的视线,歪了下头,似乎在再辨认眼前的人是谁。
盛危:“你再休息一会,很快就要到了。”
“你…是…”林鹿烧的快糊涂了,刚才连着做了几个冗长混乱的梦境,上一世种种场景就像走马灯一样在他脑海里面打转,睁眼恍如隔世,头脑浑浑噩噩,看到盛危一时迷糊没认出来人。
正活动被枕的发麻的手臂的盛危:“……”
他给林鹿做了这么久的靠垫,林鹿居然说不认得他?
林鹿虽然烧糊涂了,但还没忘了刚才盛危的手贴在他滚烫脸颊上面舒服的感觉,于是他半眯着眼,摸到盛危的手,重新把它放到脸颊上贴着蹭了蹭。
但还没蹭两下,那只手就毫不留情抽了回去。
林鹿牙齿咬住苍白的唇瓣,一脸委屈:“怎么回事……”
“不给蹭。”
盛危轻‘呵’一声:“人都不认得了,还想要舒服?”
说出这话,盛危就停顿了一下,真是不敢想象这么幼稚的话,是从他口里说出来的。
好在林鹿眼皮不断下坠,呼吸也越来越轻,又重新睡了过去。
下了高架后,车子融入车流,车轮趟过一小段减震带,林鹿后来一直睡得不是很熟,于是又被颠的睁开眼。
他揉着眼皮,坐直身体,看到车窗外熟悉的十字路口,耷拉下来的眼角瞬间扬了起来。
“…小蛋糕。”
盛危也正闭目养神,闻言皱了皱眉,睁开眼:“什么?”
“这里不是文西路吗?之前买过几次蛋糕的地方。”
林鹿扭过肩膀,微仰着下巴,一脸期待。
这暗示不要太明显。
盛危快气笑了。
他给林鹿当了一路的靠枕,林鹿睡糊涂了不认得他,但还能认得文西路。
李伯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咳嗽一声:“先生,要路边停车吗?”
盛危冷冷:“油门踩到底。”
林鹿睁大双眼,看着林荫道旁边的蛋糕店在车窗外一闪而过,或许是因为生病不太好控制脾气,一股气恼的情绪涌上来,不仅脸气红了,就连后颈手背都浮现出淡淡的粉红。
盛危看了,哂笑一声,还蛋糕店呢,他看林鹿就像块粉糖糕。
“我是病人…”林鹿哼哼唧唧:“盛哥连病人这点心愿都不能满足吗。”
盛危不为所动:“少吃点甜的,病好的更快。”
眼看着十字路口远远抛在车屁股后面,林鹿也不再惦记蛋糕了,他抱着胳膊,把盖在身上的衣服一裹,扭身又睡了过去。
·
一刻钟后,卡宴停在别墅前庭。
别墅里,管家站在玄关处等候,见盛危抱着浑身烧的滚烫的林鹿走进来,林鹿整个人都像烧化了一样,在盛危手臂里瘫成一滩水。
“就出门两天怎么成这样了呢!”管家急的不行,一拍脑门:“我先去请医生过来。”
很快,盛危刚把林鹿放在床上,翟医生也提着医疗箱匆匆赶到了。
盛危回到卧室洗了个澡,换身衣服来到隔壁,翟医生正在给林鹿输液,打完针之后,又把柔软的被子盖上。
“林先生怎么出去一趟又病了呢?”管家急切道。
“喝酒吹海风,当时外面还下着雪,”盛危系上袖扣:“他是对自己的身体一点都不上心,就他这身体着凉了怎么可能不发烧?”
翟医生说:“以后要更加注意了,毕竟反反复复挂水退烧也不好,经常生病也反而会把体质弄得越来越弱。”
翟医生心里也在嘀咕,像林先生这样天生体质这么弱的人确实不多,他也从来没见过,可是看之前医院的检查都挺正常的,难不成有什么别的疾病?
他打算后面有空多翻一翻国内外研究资料。
翟医生没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只对管家道:“先输液,等退烧了,您再来叫我一次吧。”
“好,辛苦您了。”管家点头,把人送出门。
他满心还挂念着林鹿,时不时回头看两眼。
许姨端着刚做好的晚饭上楼,探头望了一眼,担忧道:“林先生睡着了吗?晚饭还没吃呢。”
盛危带上门:“等他醒了再说吧。”
许姨又忧心地看了一眼,摇头叹息:“唉,林先生这副身子骨真是遭罪啊……”
林鹿这回发烧还是和往常一样,打了退烧药之后很快就消下去,他睡的一直很沉,直到第二天才醒过来。
楼扬给他发了很多条消息,约他出来,但林鹿这回虽然嗓子不怎么疼,但烧的太厉害,浑身都没什么力气,过了四五天才渐渐能下地。
盛危工作早出晚归,林鹿又天天躺在床上,两个人几乎没怎么碰面,林海天忙着尼斯工程也没空联系他,林鹿难得过了几天平静日子。
这两天新京市又下了一场雪,雪停之后恰巧林鹿能下地,许姨有事回老家一趟,请了两天假,他下午去健身馆锻炼后到盛氏大厦等盛危下班一起去餐厅吃饭。
总裁办里人进进出出,林鹿抱着软枕坐在地毯上用平板看电影。
然后那天他们做的幼稚的事,两个人都心照不宣,都当没发生过,倒是钱特助这段时间除了趟差,回来还胖了两斤,他拎了一个袋子给林鹿:“林总,这些是特产,我给您带了一些…您看着好像又瘦了。”
盛危翻文件的姿势一顿。
林鹿接过来,手背贴了下脸问:“是么?我又瘦了吗?”
钱特助端详,认真点头:“瘦了。”
“…你也知道,我身上小毛病一堆,低血压低血糖…现在病好了,要是能吃点东西补一补就更好…”林鹿装模作样的叹气。
盛危按了按眉心。
钱特助动容感慨:“林总太不容易了。”
过了几十分钟,总裁办内线被接通,盛危按下通线:“进来。”
片刻后,上回见过的女秘书提着一盒文西街蛋糕店的新年新品进来:“盛总,我买回来了,请问是要送人的吗?”
盛危顿了顿:“放在茶几上。”
“这是做什么?”林鹿故作不解:“难道是一会儿有什么客人要来?”
盛危:“你不是要补一补?”
“原来是给我的?”
林鹿还假惺惺的:“盛哥,我在这里吃蛋糕,不会影响你工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