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1 / 2）
番外二
小两口从不畏惧世俗的眼光，迎宾照最终还是换成了那张“妈见打”的照片。杜筠心见了倒是没意见，反而开心得很，直夸自己儿子跟祝在媳妇是绝配。
她说什么，贺初明自然赞同什么，毫无主见。
只有祝正清一人气得没眼看：“这成什么样子！”
可惜，无人在意，连杨妈都忍不住说他古板。
按照鹭城当地风俗，婚礼开始前，新娘需要和新郎站在迎宾处共同接待两方客人。祝在就站在离黎安不远的地方，她眼里的泪光闪烁自然没落下。
有些重逢，难以避免。但不是每一段重逢都足够幸运。
眼看着程越一家子走了过来，祝在朝他夫妻俩微笑。远远便听到他怀里的小姑娘指着自己，磕磕巴巴地说：“好漂亮！”
这话自然被贺遥听了进去，侧过头看了眼祝在，在她耳畔私语：“我也觉得。”
祝在强忍翻白眼的冲动：“你那是贺婆卖瓜，自卖自夸。”
语气幽幽：“不卖，我还要吃的。”吃字咬得尤其重。
将小姑娘放了下来，程越腾出一只手牵着她，望向贺遥：“新婚快乐！这么多年了，你们俩终于熬到头结婚了。祝你们一辈子都幸福！”
贺遥抿唇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当然，大家现在都很幸福。”
是啊，大家都很幸福。
冯岩找到了一个很爱他的女朋友，贺遥跟祝在结了婚。而他，不仅早早成家，还有了孩子。
五个人里，唯一孤零零的，只有黎安了。
就像所有人都找到自己的搭档往前走了，她还在原地等着什么。
等着什么，绝不是在等他。
但只要想到她要一个人面对许多事情，程越难免担心。
曾经，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她了。
他知道她爱热闹，不喜欢一个人独处。知道她讨厌鹭城杀不尽的蟑螂，也排斥杀虫剂的味道。知道她难过的时候，回老家待几天就好。
她的微博里充斥着各种对工作的抱怨。
但她还在做自己不喜欢的工作。
黎安把他的所有社交平台都拉黑了，唯独微博没有。
这就像一扇窗户，让他清醒着沉沦过去的窗户，勾连他日渐稀薄的记忆。
有时候，程越很想评论她，不喜欢这份工作就辞掉吧。
对话框里字都打完了，句号却没敢落下。也不敢点击发送。
他凭什么呢。
已经伤害她够深了，还凭什么在她眼前反复寻找存在感，来回碾压她本就色厉内荏的心。
明显能看出程越有点心不在焉，祝在主动打趣道：“程总，让你破费了，我看没多久冯叔那边你也得给份子钱了。”
程越笑了笑：“他？不给了！他现在带项目，奖金比我分红都要高咯。”
只是一些玩笑话，氛围顿时活络了不少。程越上下打量他们俩，眼里浮上自己不觉的艳羡。
贺遥西装革履，祝在亲密地挽着他的手。
第一次，程越觉得有些嫉妒。嫉妒他可以和最爱的人厮守终身，也恨自己太过虚伪，明知难以两全，竟还想两全。
“还有这么多客人要接待，我们就不先打扰你们了。”
他环看了一眼周围环境。
借着人来人往，只一下便能瞧见几十米开外的黎安，正低头写字，没朝这边看。
说不清是失落还是庆幸。
害怕对视，却又卑微着渴望对视。做了后悔的选择，却又没法避免后悔。
“你在找什么？”
身旁轻柔的声音霎时惊醒了他。程越收回视线，对上妻子疑惑的目光，一时缄默，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并不擅长撒谎，也不想撒谎。
但不论说与不说，对她来说都不太公平。
“是在找冯岩吗？”
互相心照不宣，祝在适时出声，替他了断这场僵局。
他怔了一下，下意识顺着撒了谎，“是啊。”
男人爱撒谎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事。但程越忽然觉得有点可悲。
祝在看他的目光别有深意：“他早就进去了，还带着他的小女朋友。你跟嫂子进场后往左边走应该就能看到。”
一句嫂子，似乎在提醒他什么。
浅显易懂的道理，他哪能不知道。
牵着女儿的手紧了紧，掩去眼底复杂，程越轻轻点头：“好，那我们先过去了。”
贺遥语气抱歉：“你随意，今天招待不周。”
程越：“这有什么。”
暮色昏黄，落日枕睡在海面，拉着长而细的眉眼，望向海岸这边热闹的人群。一抹橙红波光漾荡，映射出半暗半明的五官。
十月末，海风早已变得温柔，一条有情人的帕子，碰撞肌肤，留下咸湿的吻。
鲜活的花朵遍布海滩，过道、桌上、坐席后……
白色幕帘翻飞下，几乎囊括了所有名贵的鲜花品种，风里枝枝相颤。
有人低声讨论，难怪最近整个鹭城的鲜花都告了急，缺了货，原来是都用在了这场盛大的婚礼上。
以往都只当贺家有点资产，却也不知道娶个媳妇这么舍得花钱。花挑最好的，酒买最贵的，请的主持人竟也是圈内知名的。
都是些微不足道的细节，但加起来便能看得出，贺家有多在乎这个儿媳妇。
晚上八点，婚礼开始。
与以往刻意催泪的主持人不同，她先是用幽默的语调暖场，逗得在场人哈哈大笑。笑过后趁热打铁，把贺遥请了出来。
即便大多数人先前在门口便见过新郎，但在此情此景，此等氛围中，被簇拥着喊上台的贺遥出现时，大家还是被惊艳到了。
他穿着一身修整的黑色西装，精致的白色鸢尾别在胸膛前。向台下众人摆手打了个招呼后，他跟主持人轻轻碰了下手。
剪影清瘦。
是傍晚的修竹，久旱，在等待一滴命中注定的甘霖。
离主持台最近的观众席上，小花眼睛一亮，拉着身边的黎安，激动得不行：“妈也！黎安你看看看看！贺遥今天也太帅了，草！”
黎安冷哼了一声：“帅是帅，但你也太没出息了。”
小花：“不好意思，毕竟我暗恋过他，看到白月光是会没出息的。”
向来护短的心思在此刻得到发酵，黎安轻拍了一下她的后脑勺：“你到底是谁室友？得先夸祝在！”
小花嘴角抽了抽：“你大爷的！人都还没出来你就让我吹彩虹屁？离不离谱！”
台上，主持人开始用刁钻的角度表演才艺：“今天的新郎官还真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啊。诶，贺遥，今天是您第一次当新郎吗？”
贺遥眉眼微弯：“这种事情，应该也没有第二次吧。”
全场一阵哄笑。
主持人笑着问：“那第一次结婚什么感觉？会紧张吗？”
“不会。”语气自然，“把我老婆接回家，平常不过的事。”
大家顿时起哄，呼声掌声连成一片。
要不是女朋友拉着，坐在观众席的冯岩都要站起来拍手叫好了。
即便这样，他还是忍不住笑着大声朝主持台喊道：“贺总！牛批！你是我的神！”
蛮显眼的。
气氛到位，不光是程越，身后一堆来参加老板婚礼的同事也跟着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