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2 / 2)
“贺总牛批!”
见此,主持人仍不死心地刁难:“贺总很自信嘛!那今天我就替大家问一句哈,在场会不会有来抢你亲的情敌?要不要观察一下?”
贺遥:“……”
严重怀疑主持人被祝在娘家人收买了,不然何苦如此刁难。
他倒还真扫了一眼在场的观众,本来没什么所谓。但当注视到前排阿莫斯旁边,身着正装十分眼熟的男人时,贺遥脸上的笑容渐渐变淡了。
骆元棋?
他不是说来不了婚礼么,怎么今儿个没缺席?
眼尖的主持人立刻注意到了他的表情,眉毛一挑。
试探地问道:“诶?贺总,不会真有情敌来了吧?”
大家都好奇地等待他回答。
八卦的眼神,像盏聚光灯一般打到他身上。
贺遥笑容不变,语气风轻云淡,却不知他是如何的咬牙切齿。
“有啊,到处都是,我老婆很抢手的。”
顿时笑得人仰马翻。
连骆元棋这个他口中的“情敌”,也忍不住摇头失笑。
主持人又跟他聊了几句,不敢玩太疯,以免脱了节。
几句引导语下来,适时地请出新娘:“让我们有请——今夜最最重要的人出场!”
婚礼进行曲响起,大家纷纷循着主持人手指的方向看去。插满鲜花的拱门下,缎面婚纱裙摆曳地而行,擦过一片片落地的玫瑰花瓣。
悠扬节奏中,穿着一身鱼尾婚纱的祝在终于出现在众人的目光里。
这套婚纱和迎宾的那套并不一样。
腰间镂空,隐约可见流畅的腰线。细碎的闪钻在光照下化成点点星子,贴身缎面恰到好处勾勒出玲珑身形。
光洁的锁骨,垂着一串滴滴答的银白色耳链。脖颈修长,一只天鹅仰头,踩着高傲的舞步向他无限靠近。
这只天鹅,一直都属于他。从未离开。
她的手搭在祝正清的臂间,在宾客祝愿的目光里,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
直到停住脚步,他的目光依旧怔然,久久没舍得回神。
祝在忍不住小声开口:“干嘛,傻了?”
贺遥浅笑着摇头:“没有啊,只是觉得这一刻,我们好像确实不太一样了。”
仪式总是个神奇的存在,带给人难以忘怀的体验。
因此生命里每个特别的节点,也会被重新定义。
主持人是个欢乐的性子,秉持着婚礼这种大好时光绝不营造悲情氛围的意志,依旧没有说过一句刻意煽情的话。
按照流程,祝在慢慢松开挽着祝正清的手。惹得他衣袖微皱,离开时还残留一丝属于她手掌的余温。
今天,祝正清照旧穿着那套穿了很多年的西装出席女儿的婚礼。样式有些老旧,但熨烫得崭新,没有任何坏损发旧的痕迹。
这一切,足以证明衣服的主人将它保护得很好,奉为至宝。
很早以前,祝在就听杨妈说过,这套西装是他和妈妈结婚时穿的那套。
珍藏了几十年,他向来只在参与重大场合的时候穿。伦敦那次学术会议,他也穿着这套。
只见他身形顿了一顿,而后郑重地对贺遥开口:“贺遥,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以后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对她。如果没有,即使哪一天我老得走不动了,爬都要过去打断你的腿!”
祝在轻轻一笑。
应他话的时候,贺遥同样正色。
“叔叔,我会的,您放心。”
祝正清眉头一皱:“还叫叔叔?”
立刻便读懂话里有话:“爸!”
听到这话,祝正清放下心来,总算表情和善地朝他们微笑。
偏过头的时候,刚好和祝在对视,眼里流露出一丝隐秘的不舍。
祝在心上忽然一阵抽痛。强烈的悲伤风起云涌,霎时传遍她的每一处神经。如果婚礼是交界,那么代表她以后会是一个完整的个体,将有属于自己的独立人生。
他只是作为父亲这个身份,逐渐向死亡迈进的同时,目视她渐行渐远。
泪水来得迅疾,一个对视的时间,便溢满了祝在的眼眶。
祝正清一愣,伸手去为她擦去眼泪。
指腹稍显粗粝,带着常年书写的薄茧。
一点一点,缓缓碰撞着她的心头。
“化了这么漂亮的妆,哭花了怎么办?”祝正清的声音有点无奈,像极了小时候哄她的模样,“今天不许哭了。”
末了他一笑,又补充一句:“以后也不许。”
也不是不许,是不想。
不想看到她不开心。
祝在怔怔望着他,模糊视线里,有个有点倔强的小老头儿。她忽然上前,张开双臂环抱住他。
很听话,没说话,也没再哭,但方才的眼泪都糊上了他肩膀。
几乎是本能,他拍了拍她的背。
哄的是摇篮里安眠的女儿,也是即将嫁作他人的女儿。
仅仅是浅浅一抱,离开时,祝在望着他肩膀上的一块水晕,歉疚笑了一声。鼻音浓厚:“弄脏了你最喜欢的西装。”
“没关系。”祝正清并不在乎,深深看着她,“不管怎么样,这里永远可以给你依靠。”
音乐交叠,牵拉着此起彼伏的情绪。
在注视中,婚礼最重要的一个环节,伴随小花童祝好献上的手捧花开始。
流程早已排练好,祝好熟练地将手里白色捧花小心翼翼递到祝在手中。
“爸爸妈妈,祝你们新婚快乐!”
小家伙穿着一身白色蓬蓬裙,像个圆滚滚的小公主,逗得大家都夸可爱。
“妈妈今天好漂亮!”
祝在弯身,往她脸颊上亲了一口:“谢谢宝宝!”
“不用谢!”
接着头一歪,看向贺遥,将手里的钻戒盒子递给他:“爸爸,喏!”
小姑娘已经四五岁,个头长了不少。模样倒是越发像祝在了,偶尔一个角度看去,跟祝在小的时候高度重合。
爱溺地摸了摸她的头,贺遥轻声道谢:“谢谢我的小天使。”
“爸爸加油哦!”祝好眯眼笑,露出小小的牙齿。
在交换对戒的时候,天边忽然传来几声惊响。祝在吓了一跳,下意识朝声源处望去。
接二连三的烟花在海对面的夜空绽放开来,一个一个连成串,在彼岸升起不同花式。碎雨般的星子往下坠,一往无顾,转瞬便消匿在半空。
平缓流动的海面,倒映出烟花残缺模糊的影子。
就算是黑暗下细语呢喃的水,也有了机会窥视幸福的一角。
惊叹声里,贺遥拿着一枚钻戒,面朝祝在,晏然弯下膝盖。周围顿时燃起橘黄的烟火,映照出一片只属于他和她的局部浪漫。
虔诚的教徒,正朝圣他唯一的神只。
那时天色早已披上暗青的蟹壳,在燃得通亮的小岛上,不少人见证了他们的婚礼。
“不论贫穷还是富贵,生老还是病死,我们都要在一起,不离不弃。”他一字一句问她,“祝在,你愿意吗?”
答案自然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童话故事。
她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