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2 / 2)
没有信号的世界,等于彻底与外界隔绝。在这里,只能靠最古老的写信方式来完成沟通交流。
“谁寄来的?我爸妈?”
骆元棋眉头皱了皱,他的地址鲜少有人知道,除了父母,就只剩祝在跟阿莫斯了。但这两个人一般不会寄信给他。
自从去年辞了职以后,骆元棋便开始各种旅居生活。每三个月,便换一座城市,生活和工作。
居无定所,漂泊无依。即便有时候一个人会有些孤单,但也还好。他学会了在孤单中享受。
如果祝在现在看到他。大概会惊讶上许多。这简直跟她记忆里那个向来说话温和,模样清俊的男人已经不太像了。
他不修边幅,还留了点粗糙的胡子渣。
屋内,老林回他:“对啊,不过这次有点奇怪,寄信人不是你妈了,是你爸。”
老林跟他差不多,也是辞了职出来穷游。短短一年时间内,骆元棋在旅途中认识了不少的同道中人,老林就是其中一个。
一个北方大老爷们儿,高一米八五,块儿头是两个骆元棋。性格莽撞,成天就爱骂骂咧咧,总爱说些冷得吓人的冷笑话。
这样一个人,爱吃甜的,不爱吃辣的,还尤其喜欢粉色。
在这里,没人笑他一大老爷们喜欢粉色。
正如,也没有人笑骆元棋不修边幅。
自由的风筝,从来不管世人怎么看待他们。
往死里飞就是了。
拍了拍满是沙粒的手,骆元棋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我手脏,你帮我拆开信看一看吧。”
“哎呦,这不好吧!”
老林口嫌体正直,嘴上这样说。但拆信封的手动作丝毫没慢,“信里别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的隐私?这多不好,就跟你妈上次搁这说,你爸长了个痔疮,要去开刀一样。”
骆元棋:“……”
麻溜地起身,一脚踹上老林的屁股。动作丝滑,毫不拖泥带水。
这确实是真事。
只要一听到“做手术”、“开刀”这样的字眼,曹淑娇都吓得半死。骆辉的痔疮其实不算是什么大事。
一年前他选择裸辞,然后来到外面旅居,曹淑娇跟骆辉自然是不同意的。甚至曹淑娇还哭着挽留,告诉他父母在,不要远游。
但骆元棋很坚定。
他坚定地让曹淑娇做个选择,是期待她的儿子活成他自己想要的模样,轻松自在地过完一生,还是想让他永远成为她想要的样子。
曹淑娇失语,无法选择。
而一个坚定过头了的人,是怎么阻拦,都阻拦不了的。
他的坚定有迹可循。
坠生于长期压抑的环境里。比如被他们逼迫相亲,逼迫结婚,逼迫接受他们思想的洗礼。逼迫眼睁睁看着自己母亲,选择明明可以放弃,却还不放弃的一地鸡毛的婚姻。
“你丫的!怎么老踹我屁/股?是不是早就羡慕我有一个大屁/股了?”老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骂骂咧咧的揉了揉屁/股。
骆元棋干脆自己去拆信了,“废话挺多啊。”
出来一年,别的没变,性格倒是变了不少。
他好像领悟了一些处世哲学。少替别人操心,多替自己操心,活得自私点其实也不过分。
老林对骆元棋的评价是,看着小胳膊小腿的,疯起来一般人比不了。
这个疯,倒不是精神上的疯,是行为上的。
常人不会理解他一些怪异的行为。
比方说,他喜欢趴在骆驼背上睡觉,不顾来往游客的打量。
喜欢在最热的时候出门,把自己晒得黝黑,兴致来了,还会在晒太阳的时候,刻意将额头上留出一块月亮。
喜欢没完没了地突然狂奔,就像一只猫,看似在捉捕它的猎物,其实是在跑酷。
挺疯的,也挺有意思的。
当然,能和他心心相惜的老林,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总是在太阳一落山,天黑了,温度也变冷了的时候,反复说起他以前爱的那个姑娘。
叫什么小木。木头的木,人也是真的木。
呆呆傻傻,草率的嫁给了老林。
没有嫁妆,没有彩礼,没有婚礼,就连酒席也没有。老林穷,她却不介意,后来生孩子的时候羊水栓塞,就这样走了。没多久孩子也跟着没了。
生活嘛,总是折磨人的。
这种情况下,不发疯,也说不过去。
骆元棋缓缓展开信,与以往不同,这一次浑然是陌生的笔迹。
字迹娟秀,方方正正,一看就是女人着笔。
寄信人明明是骆辉,着笔的,却是另一个陌生的女人。
骆元棋知道,洛辉并不认识几个字,更别提说什么写字了。这八成是他找人代写的。
信的内容很简单,寥寥几个字儿。
——元棋,14号上午父母出车祸了,母亲比较严重,还在重症监护室,赶紧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