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2 / 2)
妙法寺起了山火的事在皇宫里引起了轩然大波。云空法师是当代高僧,曾预言过几次天灾,宣帝对他甚为敬重。
如今竟然有人敢在妙法寺纵火行凶,还牵连了几位小沙弥,简直罪大恶极。宣帝听了宋淮舟平静的禀报后怒火滔天,当场就砸碎了汉白玉的镇纸石。
连夜宣召了大理寺卿入宫,听了审讯出的供词后,宣帝愤怒地将桌上的奏折全都扫落在地。
宫门下钥后,大理寺卿和宋淮舟都被留宿在了宫中。次日一早,宣帝的旨意传了出去,聂皇后突染恶疾,抱恙在凤栖宫中,宫中事宜暂时交给穆贵妃协理。
武平侯府的聂如兰封为昭惠郡主,赐婚给北凉二王子段业景。圣旨下达后,武平侯夫人和聂如兰哭成了泪人,几次想要入宫求见聂皇后,却都被遣了回去。
出宫的路上,大理寺卿周兆榆望着宋淮舟冷峻的侧脸,意有所指地打趣道:“宋大人这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啊!”
昨日在狱中他审讯后得知,纵火犯是领了皇后的命令,想要烧死永定侯府的三姑娘沈清欢,那姑娘不是别人,正是此前闹得人尽皆知的穆时安的前未婚妻。
他虽没见过沈清欢本人,却也旁人口中听过她的名字,也知道她貌比貂蝉,师从曲先生,极擅瑶琴。
只是这威风凛凛的宋指挥使什么时候与穆时安的前未婚妻扯上关系的?周兆榆嘴角挂起了兴味的笑来,看向宋淮舟的眼神里也带着几分轻佻。
宋淮舟不置可否地看着他,好半晌才冷冷地落下一句话来。“周大人的好奇心未免太多了,有时间多管闲事,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处理那纵火犯。”
周兆榆被他这么一刺,讪讪地收回了打探的目光,尴尬地笑了笑道:“罢了,是我多嘴了。宋大人想必急着去妙法寺善后,我就不耽误你了。”
宋淮舟一心急着回去探视沈清欢,本就不想和周兆榆多说,出了皇宫后就纵马疾驰朝城外跑去。
宋淮舟赶回妙法寺的时候,沈清欢正在秋叶的服侍下喝着白粥。她的嗓子受创,如今只能吃些清淡的流食。
沈清欢一擡头便瞧见了迎着光站在门边高大俊朗的宋淮舟,他眉目深邃,眼神里如同海上的星辰晦暗不明,闪着莫名的情愫。
沈清欢瑟缩地垂下眼眸,将手中的勺子放在碗中,起身朝他行了个礼。宋淮舟见状立刻大步走了过来,一把扶起了她,语气焦急地说道:“你身子还没好,不必这么多礼。”
他的手泛着灼热的温度,隔着薄薄的衣裳烫进了她的皮肤里。她紧张地擡起头,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一步,避开他的触碰。
宋淮舟机敏地察觉出了她的避让,心头一阵失落。他侧过身对秋叶和秋兰说道:“你们先下去,我有事要和你们姑娘说。”
秋叶早就将宋淮舟视为天神,几次被他所救,满心满眼,打心底地钦佩他。在秋兰还犹豫不决的时候,就拉着她的手臂快速退了出去。
沈清欢眸光定定地看着宋淮舟,见他并未向前逼近,心底松了一口气。宋淮舟平静地注视着她,没有错过她细微的表情。
“昨夜派人纵火的是聂皇后,想要你死的却不止她一个,还有聂如兰和宁国公府江老夫人跟前的一个婆子。”宋淮舟轻叹道。
“昨日穆时安来见过你的事就是那个婆子派人通知聂如兰的。之前的那些留言,也有聂如兰和聂皇后在背后推波助澜,否则光是一个沈清雪,如何能煽动得满城风雨?
聂皇后早先就想要将你许配给聂竞棠,后来聂竞棠意外身亡,你又得了穆时安的青睐,与宁国公府定了亲,聂皇后始终耿耿于怀。在行宫再见到你的时候,她就想要找机会对付你。
那次夜宴时,她原本并不是要针对你,她虽然当着众人的面想要将聂如兰嫁给我,但是其实是想要麻痹几位皇子。中宫无子,她想要用聂如兰拉拢皇子,便命人在给两位皇子的酒中下了魅药。
三皇子警觉,并未中招,四皇子喝醉了酒,中了魅药,被人带到侧殿里去,原本聂皇后是想要让聂如兰和他成就好事的。却没想到聂如兰和她并不是一条心。
聂如兰早就心有所属,又怎么甘愿沦为聂皇后的棋子。她憎恶你成了穆时安的未婚妻子,也怨恨我在宫门口为你解围,得知了聂皇后的计划后,就胁迫了你的继妹,打听了你的喜好,又在宴席上让宫女弄脏了你的衣裙,想让你身败名裂。
你被退婚后,她们原本歇了心思,可后来沈清雪死了,你的污名被洗刷干净了,她们又起了害你的心思。知道你来了妙法寺后,她们就筹谋着想要害死你。
知道了穆时安来见你,聂如兰便进宫寻了皇后,两个人便商议好了,派人上山来纵火,想要制造一个意外,趁机烧死你。可她们没料到我会碰巧回来,救下了你,还抓住了纵火的侍卫。
若只是对付你,陛下未必会如此愤怒,可那纵火的侍卫没能控制得住火势,殃及了寺里的小沙弥,烧毁了大半的屋舍。陛下敬重云空大师,自然怒不可遏。
聂皇后陷害四皇子的事早就让陛下心存芥蒂,又肆意妄为,殃及了妙法寺的僧人,陛下已经忍无可忍,如今他夺了聂皇后的权,将她禁足在凤栖宫,让穆贵妃协理后宫,又将聂如兰晋升为昭惠郡主,赐婚给了北凉的二王子。
为了保全皇室的颜面,陛下只能如此。眼下虽然要不了她们的性命,但她们今后的日子都不会好过,今后若是有机会,我会亲手了结了她们,为你报仇。”
宋淮舟说到此处,眼神里流露出了一股凶狠。沈清欢听着他的话,见他忿忿不平地要为自己报仇,心中升起了莫名的情绪。
他为她做的已经够多了,她不希望他再牵扯进去了。沈清欢摇了摇头,取出一张白纸,拿起狼毫笔,轻轻地写下了一行字:已经够了,你不必再做什么。
宋淮舟顺着她的手看去,目光一顿,擡起头认真地看着她,坚定不移地说道:“伤害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