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夺嫡(二十四)(1 / 2)
第103章 夺嫡(二十四)
目带春水, 颊若熟桃。
秦北悠总觉得纪舒绡回来的这么晚,绝对有猫腻。
“只有你自己吗?连素问都没带去?”
“我看是你太累了吧,疑神疑鬼的。”纪舒绡伸手欲覆在秦北悠的额上。
秦北悠避开。
纪舒绡收回手, “皇上身体如何了?”
“就那样吧, 不见好, 也不见坏。”
纪舒绡尤自点点头,“你也辛苦了, 以前你最爱凑热闹, 要不是需要守着皇上,今天的舞狮会你肯定也要去。”
“那是以前。”秦北悠反驳道, “人总是要长大的。”
纪舒绡默然。
秦北悠叹道, “算了, 已经很晚了,你休息吧, 我走了。”
她将要踏出门槛时被纪舒绡喊住, 秦北悠转过身, 不耐烦, “何事?”
纪舒绡定定望着她, “你没有话要对我说吗?”
秦北悠凝视着她, “是你有事情瞒着我。”
雪花越落越密, 被风席卷飞舞,像是要酝酿出一场风暴,纪舒绡在秦北悠的眉眼间看到一丝不可侵犯的威严。
到底是皇上最宠爱的孙辈。
纪舒绡道, “我说过,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见她不说, 秦北悠垂下眼眸,“也许是吧。不过你总是把我当做孩子。”什么都不肯告诉她。
望着院中的雪, 已覆盖到地上薄薄一层,秦北悠笑了笑,“你身上的属于秦宴的气息今日又让我嗅到了。”
守在屋里的丫鬟皆面面相觑,素问更是没忍住唤了一声,“夫人。”
纪舒绡道,“是又怎样,你以为我们能凭着光明的手段赢得皇位吗?”
她这样一说,秦北悠难以置信般蹙眉望着她,“你究竟跟他做了什么?”
纪舒绡如往常一样安抚她,错开了话题,“你不需要知道。”
秦北悠深吸一口气,“希望你不要做抹黑我父亲的事情。”
纪舒绡很想说,若你顺利登上了皇位,我们以后就不会再见面了,留给你的是以前的“绡夫人”而不是她,至于抹黑不抹黑先太子,与她何干?
她长叹一声,“很快你就知道了。”
入夜,纪舒绡躺在床上,总是想起在茶楼听到的那段故事,她忍不住唤出如意。
如意道,“你想问我那段故事里的主角是不是你?”
纪舒绡盯着帐顶垂下来的双鱼佩,“上次围猎夜间,心口很疼。”
“还有你说过,需要我自己去寻找的记忆。”
“我从混沌中被劈开,来到了你的身边,在灵海中浮沉了许久,我没有太多以前的记忆,你是我的主人,以血为契唤醒了我,我并不能触及到你以前的那些,不知道是真是假的记忆。”
纪舒绡翻个身,她想起故事里的灵玉。
当某一个特质能对上时,纪舒绡的手揪紧柔软的被子。
可灵玉是庭月的法宝。
她明明是快穿局的,她也拥有以前任务的记忆。
恍惚间,纪舒绡感觉天旋地转,她分不清现在是梦还是现实,她觉得自己是个外来者,完成任务后就会离开这个世界,这个小世界的一切还会顺利进行,里面的人会经历时代变迁,会经历生离死别。
脑海里掠过一张张面孔,纷纷重叠起来,只有那一个身着白衣,立在桂花树下的女子的面庞模糊不清。
纪舒绡渐渐睡了过去,梦里她看到那棵枯败的树和树下蜷缩着的狐貍。
她慢慢走上前,白狐忽然化成一个白衣女人,纪舒绡呆了片刻,问,“你是庭月吗?”
女人转过身,是阳佟默那张脸,她说,“别离开我。”有泪滑下脸庞。
纪舒绡颤着眼睫。
接着,那张脸又变成降蓝,她问,“你可满意了。”
纪舒绡呼吸不稳,往前走了两步,那张脸又变成萧汝好,她是笑着的。
“你到底是谁?”纪舒绡冷冷问道。
萧汝好笑容消失,接着一个擡眼,那张脸又变成了秦宴,她小心翼翼问,“你能原谅我吗?”
纪舒绡受不住这诡异的场景,“你没有对不起我。”
她流着泪,“那为什么你始终不来见我。”
纪舒绡咬唇往后退,“我不知道。”
她心里窜出来一股怨气,“你不该守着这棵死的树,人死不能复生,树也是。”
她这般绝情的话让“秦宴”沉默在原地,她伸手抚上那棵枯树,“真的吗?”
“你真的不回再回来了。”她低哑着嗓音,像是长久积累的悲伤所磨砺。
纪舒绡看着她滑坐在地上,头靠在那棵树干上,眼泪从腮边滴下,落在树根上,浸润的一片。
纪舒绡的心像被人用手紧紧捏住,痛到她蹲下来。
手捂在心口上,纪舒绡从疼痛中惊醒,窗外白光一片,天已经亮了。
门被敲响,纪舒绡拥着被子坐起来,感觉脸庞湿润,她用手一擦,一片凉意。
“进来。”
素问端水进来,昨晚帐幔未落,使她一眼就看到纪舒绡脸上的湿意,她急忙走上前问道,“夫人,您怎么哭了?”
纪舒绡苦笑道,“做了一个伤心的梦。”
素问一脸凝重,半晌还是说道,“夫人,您不说,奴婢大概也晓得,您和寒王,必然是有了联系。奴婢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您那那么年轻,太子又仙逝的早,耐不住寂寞也罢,怎么能同寒王搅和在一块呢?”
“还被太女殿下知晓了。太女殿下向来敬爱先太子”
没等她说完,纪舒绡制止住了她,“素问,你也认为我和寒王有私?”
素问疑惑,“难道不是吗?”
对上她单纯的眼眸,纪舒绡没忍心骗她,“好,我确实是。”
素问捂住嘴巴,伤心不已,“先太子那么好,夫人”
她欲言又止,可是纪舒绡对她好,从不打骂,也不苛刻导致她想质问,又觉得自己只是一个丫鬟,有什么立场去质疑主子。
纪舒绡握住她的手,“可我不是为了情情爱爱,这点你要相信我。”
素问对上她美丽双眸,只能点头,“奴婢相信夫人。”
学堂建成那天,纪舒绡派人给秦宴送了封信,邀她来看。
民间对学堂建立并不在意,直到秦北悠站在学堂门口,当众说道,“无论富贵与否,无论年纪几何,只要想读书识字学义知德,都可以来学堂报名,不收束修。”
此言一出,围观百姓全都不敢相信,不收束修,那不是全亏了吗?
但是,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还是不一样。
女人识什么字?
这种学堂也就富贵小姐能有时间去,农家女子温饱都成了问题,哪有闲情逸致去读书。
再者说,那些府里的丫鬟,卖身契在主人手里捏着,难道不去伺候主子,反而来读书识字,简直太可笑。
一天下来,前来报名的女子寥寥无几,秦北悠回府里,晚饭都没什胃口。
纪舒绡不见异色,秦北悠吃了两口撂下筷子,“学堂建立一点也不理想。”
纪舒绡道,“你想一日便有许多人去学堂报名是吗?”
秦北悠道,“难道不应该吗?我费心费力做了这么多,结果她们不给我面子。”
纪舒绡道,“你考虑女子的处境了吗?再者说,朝堂现在明争暗涌,后宅自然也受到影响,你想让那些支持几个王爷的党派能愿意将自己女儿送到你建立的学堂里,明晃晃昭示背叛吗?”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要将目光放到民身上,既然皇上现在有皇后守着,你明日便多跑几个村落,好好了解现在的民生。”
“本意也是让民家女子能读书识字,那些富贵人家的小姐不缺女先生专门为她们教导,莫要本末倒置。”
秦北悠细想想,心口那股子不平的气也顺了下去,她道,“你陪我去。”
“不行,你自己去。”纪舒绡这次很认真,“我不能总是陪你。”
秦北悠不说话,她吐出一口气,“那我就自己去。”
第二日一早秦北悠带了几个侍卫出府,纪舒绡收到了秦宴的回信,上面只有几个字,“尚可。”
纪舒绡不免想到那天她吃光了糕点,也是嘴硬,说了尚可。
脸上那抹神秘的笑意被素问看到,她为纪舒绡倒盏茶,“夫人笑什么?”
纪舒绡顿住,“我笑了吗?”
“嗯。”素问实诚点点头。
纪舒绡摸了摸脸,有些尴尬。
秦北悠深夜才回,纪舒绡得讯连忙去看她,见她唇干涩到裂开,神情恼怒。
灌下一杯茶解了干渴,秦北悠道,“今天遇到一个人。”
“谁,让你如此生气?”
秦北悠一拍桌子,“周淮!”
纪舒绡心一惊,装傻,“周淮是谁?”
秦北悠语气缓和了些,“就是那个周翊的嫡兄。”
“我回来晚些,遇到他巡夜,说外面已然宵禁,我为何不在府中待着,将我带去庭尉那里关了半个时辰,狂妄自大之徒,连我都不放在眼里。”
听到秦北悠的控诉,纪舒绡不免想到她和周淮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