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速之客（1 / 2）

不速之客

“别叫我，我可担不起你这句伯母！”客厅里的中年女人烫了一头“狮子狗”造型的波浪卷，法令纹深得像两道沟壑，眼神里透露出嫌恶。

凌时不作声，面无表情地走上前收拾起地上的一片狼藉。

张兰想过来帮忙，被凌时淡淡地推开了。

“小时是考上H中的吧？等到他书念出来，你也可以跟着他享福喽。”中年男人一头地中海，油腻的满脸横肉随着说话形成了一道道褶子。

“读书有个屁用！他那个老爸读了那么多书，到头来不还是个短命鬼！”中年女人转向了张兰，“你最好看着你儿子，你看看你个薄命相，先克死了老公，又克死了老娘，别一不小心把你儿子克死了。”

“你再说一遍。”凌时直起身，把玻璃碎片往垃圾桶里狠狠一扔，发出“哐啷”一声。

中年女人有点畏缩，却死鸭子嘴硬，梗着脖子：“干嘛？还想打长辈？来撒，我脸伸过来给你打！”

“你还算长辈？长辈会说你这些混账话吗？”凌时冷冷道。

“你个小兔崽子，怎么说话的，看我不抽你！”中年女人说着就举起了手掌。

“哎哎哎，周琴，干嘛呢！小时再怎么说也是我亲弟弟的儿子，我的亲侄子，别冲动，别冲动！”男人假模假样地出手拦了下。

“小时！”张兰一把揪住了凌时的袖子，对着男人讨好地笑道，“小孩子不懂事，脾气冲。这么晚了，你们先回去吧，那钱……我会还的。再宽裕一段时间，年底前给你们。”

“不行！”女人完全不留情面，“你今天必须给我一部分！不然我们就不走了！”

“张兰，我们也是没办法，凌悦学画画开支很大，不然也不会上门来讨。”男人挠了挠没几根毛的头顶，假惺惺道。

凌悦是凌时的堂妹。

“什么钱？”凌时的声音依然没有一丝温度。

“呵！你儿子竟然不知道？我来告诉你，是那老太婆的丧葬费！当时说好大姑子，我们家，你们家三家各出三分之一的，我们可没占便宜。医药费是你们自己说要出全部的，没钱出丧葬费了也不是我们逼的。”

“多少？”

男人不说话，全靠女人在一边扳着指头：“五千八。不过都四年了，滴滴啦啦利息我也不算你多少了，你就一次性给八千吧！好歹我们还收留了你们一段时间！”

“周琴，这利息也太多了吧？他大伯，你说句话呢，不是说好就六千的么？”张兰求助似的看着中年男人。

男人双手一摊，一副“我做不了主”的模样。

凌时心道：原来是敲诈来了。

再理论下去也无济于事，凌时走回房间，又走了回来，把一沓钱往桌上一扔：“我这有两千，还有四千年底前给你。别废话，拿着钱就给我走。”

女人拿起这沓钱，从嘴里吐出点唾沫在手指上数着钱：“什么四千啊！还有六千！一分少不了！不然我天天来！”

“伯母，”凌时冷冷地看着他，瞳孔里凌厉之色划过，“需要我给你普及法律吗？还是你准备法院见。”

“你别唬我，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这还有欠条的，一式两份，都签了字的。”说着掏出了那欠条。

凌时快速扫了一眼，冷笑一声：“首先，你这张欠条上只写了欠款金额，并没有写还款时间和约定利息。其次，国家规定，借贷双方约定的利率不得超过年利率的36%，否则约定无效。所以，你现在好好算算，你想要多少钱？”

周琴没读过什么书，是个小学肄业，哪算得清，当场愣住了。

“好了好了，他们也不容易，就6000吧，还有4000我们过年前来拿，”男人装模作样想过来拍拍凌时的肩膀，被凌时一下子躲开了。

男人有点尴尬，手支楞在空气中，只得招了下：“张兰，我们先走了，小时啊，有空来找凌悦玩。”

凌时表情冷漠，想了想还是把他们两个不速之客送出了门。

只听得周琴出了门还在埋怨：“怎么这么容易就答应他了！那臭小子唬你呢！你个没用的窝囊废……”

凌时置若罔闻，刚想关上院子的铁门，一回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外阴暗处的成迁。

凌时心猛地一沉，动了动嘴，却还是什么也没说，轻轻地关上了门。

成迁看着少年瞳孔里熄灭的火苗，感觉心脏被刺痛了一下。

他眼睛一扫，看到凌时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受了伤，鲜血一滴滴地低落在地上。

他咬了咬嘴唇，返回了家中。

凌时回到家才发现手收拾玻璃时被刺破了，很深的一道口子，他满不在乎地抽了几张餐巾纸按了按，坐在了餐桌边，看向失魂落魄的张兰。

“妈，你还好吗？他们没对你做什么吧？”凌时放低了声音，关切地问道。

“没有，不过小时，你怎么有那么多钱？”

“哦，我之前存的，准备……没事，都是我写文的稿费，没了再赚就是。”

张兰捋了把散落的头发：“嗯，这次多亏你了，不然还不知道要纠缠到什么时候。”

“妈，我们还欠了多少外债？”

“小时，不用担心，这些都不用你操心，妈会慢慢还的。”

“妈，我马上成年了，不再是小孩子了，家里的这些责任我都可以承担。”

张兰看了眼儿子，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长得比自己高一个多头了，脸上也褪去了孩童的稚嫩，显现出一些和他父亲一样的眉眼与棱角来。

“除了欠你大伯家那些外，其它就是妈妈这边亲戚朋友的，慢慢还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