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2 / 2)
走得这么干脆。
贺兰尧不禁看向顾长越:“这些弓箭手没有一百也有数十,没有人手根本抵挡不住,顾大人是想以一己之力破出重围?”
“阿尧也看到了,放火烧宅一不小心便会引火上身,这些弓箭手贴得这么近,俨然是精心培养的死士,又岂是那些食俸听差的人打得过的,还是保住小命要紧。”顾长越转头看向他,笑道:
“再者说,我也没想用一己之力,这不是还有阿尧你么。”
贺兰尧默默挡下一箭,看着顾长越不说话。
“我方才都认清楚了,待会儿我出去吸引注意,你趁机放倒他们。”顾长越将弓箭手的位置同贺兰尧仔细说了一遍,贺兰尧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大人就这么放心我,不会撇下你离去?”
总觉得有诈。
顾长越双手一摊,凑近道:“我没兵器傍身,我的人也走了,不放心你放心谁啊。”
贺兰尧手握剑柄,擡眼对上他的目光。
这大概是贺兰尧第一次这么仔细看顾长越。
黑沉如墨的领口露出一小截白皙脖颈,顺着隆起的喉结往上,挂着笑意的嘴角,映在火光中的冷峻轮廓,以及那一双琥珀晶亮的眸。
不得不承认,抛开他的性子不谈,这副皮囊还真叫人讨厌不起来。
“咦”的一声响起,顾长越盯着贺兰尧,忽然发出一声疑惑:“阿尧,你怎么没有喉结啊?你年岁多大,瞧着应当比我要小。”
此话一出,贺兰尧只想给他个白眼。
他不是没有喉结,只是天生不明显而已。
至于年岁,他更是懒得同顾长越废话。
大半个宅子都淹没在火海中,噼里啪啦的倒塌声回荡不绝。
在顾长越靠近的同时,贺兰尧旋即擡手,剑柄抵上顾长越的脖颈:“再废话就死。”
顾长越落了落眉梢,默默从他手里接过剑,眼看贺兰尧纵身跃上房梁,顾长越也敛了笑,瞅准时机冲入火海。
弓箭手们等的就是这一刻,见顾长越被他们逼得现身,便同时拉弓,所有箭矢齐齐对准顾长越,刹那间,空中架起一道火虹。
贺兰尧破开单薄的屋顶,纵身跃至半空,不待弓箭手反应,挥袖间数不清的枫叶镖往四面八方袭去,弓箭手们毫无还手之力,一如狂风扫落叶,劲风席卷过后,倒下一片横尸。
顾长越一剑劈开数十支箭,堪堪被火灼了一臂,见攻势削弱大半,他足尖一点,纵身翻出宅子,回头去寻贺兰尧的身影。
只见火光冲天处稳稳立着一个红色身影,顾长越勾起嘴角张了张口,谁知那身影头也不回地飞掠而去,消失在夜色中。
“走这么快,剑还没还呢。”顾长越嘟囔一句,趁剩下的弓箭手没追来,也赶紧逃离这片危险之地。
经此一夜,大理寺又多了一堆卷宗。
青阳将衣物被褥送到大理寺后,顾长越一连几日没再踏出大理寺一步。
陆庭清点了损失后,拿着呈报寻到了顾长越:“大人,这是此次折损的人数以及后续处理安葬安抚等花销条目。”
顾长越接过看了一眼,确认后交给底下人去办。
“当时可有人看清运的是何物?”顾长越揉了揉肿胀的太阳xue,在卷宗上勾画一笔。
陆庭摇头道:“我们的人原本控制住了舵手,打算在船靠岸的时候入船舱,谁知忽然冒出一伙人砍断了船锚。留在船上的人都被杀了,那艘船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陆庭说完,末了还加上一句:“想不到贺兰尧竟如此狡猾,居然还留了一手。”
顾长越反驳道:“不是他,那伙人的出现,在意料之外。”
依照当日的情况来看,放火烧宅的人和半途截船的人是同一势力,也就是说这个势力的人不仅知道贺兰尧和他都在宅子里相互牵制,并且还预料到了他在下游的埋伏,完全是做足了准备。
“派人去趟商号,查查自空宅闹鬼前后一段时间内,天都城内以及进出城马车行所有大笔交易的记录。”
顾长越想起撞见贺兰尧时的情景,脑海里生出一缕思绪。
“是。”陆庭领了命就要去安排,谁知才到门口就与报信的手下撞个正着。
“何事惊慌?”
“报!朝廷运往襄州的赈灾银失窃!”
顾长越一擡头,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手下将呈报交给顾长越,后者仔细看了始末,发觉正是截船那晚。
“这么大的事为何现在才来报?”顾长越愠道。
“禀大人,是刑部的人将案子压了下来,今日尚书大人才派了人来,请大人去刑部一趟。”
顾长越打开呈报下的信封,扫完一眼后沉默了,陆庭露出疑惑的神情。
虽说同朝为官,除却必要的公事交流,顾长越几乎不与其他官员打交道,被别人主动请去还是头一回。
“赵大人亲自来信,莫非此事相当棘手?”陆庭严肃道。
“押银官死了,和运银车一道陷在了山沟里,尸体断成两截。”顾长越沉声念出了信上的名字:“户部左侍郎,许范。”
陆庭想起来了:“那个私贩丝帛的许范?”
顾长越点点头,放下信,揉了揉眉心。
见顾长越不说话了,陆庭也跟着沉默。良久,顾长越起身取了披风,大步往门外走去,陆庭赶忙跟上。
“大人去刑部,要不要带些人手。”
“不用,又不是去打架的。”
近几日事情扎堆来,陆庭忙得晕头转向,既然顾长越不用他跟,他也好少一桩事,因此也不再多话。
他帮顾长越牵来了马后,无意间瞥了眼顾长越的腰侧,只见原先的佩剑剑鞘里塞着把不合适的剑身,疑惑道:“大人原先的剑是没了么,您这柄是?”
顾长越跨上马,略有些得意地看了他一眼:“阿尧给的,防身。”
“……”陆庭默默往后退了一步:“大人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