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2 / 2）

纱布系得太紧，取下的时候能明显看到肩上留下的勒痕，而那被割开的口子已然泛白。

“伤口有些深，大人需忍耐一下。”

顾长越意识有些模糊，没听清贺兰尧说了什么，等到贺兰尧将灼过的针刺入皮肉时，顾长越瞬间清醒，咬牙看向门外。

桌上的灯芯火焰一跳一跳，融化的烛泪渐渐在底部堆积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左肩几乎没了知觉，顾长越难耐地动了动脖子，谁知恰好隐隐闻到一股清香。

随着皮肉的缝合，药膏被仔细涂抹到伤处。

贺兰尧取来纱布给顾长越包扎，由于角度的问题，他不得不往顾长越颈边靠近，垂在身侧的发有一缕不经意落到顾长越的手上，随着动作轻轻柔柔地蹭着。

被那股清香勾得清醒过来，顾长越愣怔了片刻，忽然擡头去看，见药瓶的口子开着，自己的肩经被纱布牢牢包裹。

“大人平日多歇息，利于伤口愈合。”

贺兰尧默默将染血的纱布拿去烧了，回头在水盆里洗去手上的血迹。

顾长越一时间有些恍惚，鬼使神差地举起药瓶放在鼻尖嗅了嗅。

是药的清香，但与方才的不同。

“大人？”

贺兰尧见了顾长越心烦，回头见他似是想赖着不走，故而刻意唤了一声。

顾长越放下药瓶，双眼有些迷离，晃了晃脑袋，喃喃道：“当是我糊涂了。”

贺兰尧就立在原地默默地看着他，顾长越缓缓起身，正要离去，门外忽然传来青阳和林小白的声音。

听到林小白的声音，贺兰尧赶忙走了出去，黑夜里，远远见着三个人影往后宅走来，其中一个身影最为瘦小，正是林小白。

“把东西还给我！我走不走关你什么事啊混蛋！”林小白被陆庭面无表情地提着，一旁青阳一手拎着包裹，一手提着鱼篓，脸色不算好。

“我才不管，你扰了我的鱼，就得到夫人面前评评理！”

见他三人一起回来，贺兰尧不禁疑惑。

怎么回事，小白怎么会落到他们手里？

安排护送她的那些人……该不会被抓了吧？！

林小白还在拼命挣扎，眨眼间就被带到了后宅，视线里隐隐出现个人影，她猛地停住了动作，待看清了真的是贺兰尧时，她挣了陆庭的手飞奔而去：“小姐！”

贺兰尧伸手去接，小姑娘一个人经历了一晚吓坏了，缩在她身后不住发抖，贺兰尧拍拍她的脑袋安慰道：“没事就好。”

顾长越听到动静也跟着出来看，只见青阳提着包裹和鱼篓气鼓鼓来到贺兰尧面前告状：“当着夫人的面，你解释解释这些东西是怎么回事，你又为什么鬼鬼祟祟跑去大街上？！说！是不是偷了夫人的东西准备跑路！”

林小白生气地瞪了他一眼，贺兰尧将她护在身后，道：“这些是我给她回家探亲用的，她没有要跑。”

见贺兰尧这般说，青阳仍是不死心问道：“探亲为什么要大半夜走？而且问她她也不说，根本就是做贼心虚！”

林小白急了，从贺兰尧身后跳出来骂道：“关你什么事！你凭什么来教训我？！我还没说你呢，大半夜的不在府里守着偷偷跑去河边，问你你也支支吾吾的不说，做贼心虚！”

“我！”青阳忽然瞥见顾长越不知何时就立在面前，登时没了方才的气势，“我”了半天没说出一句。

还是顾长越替他补完了话：“摸鱼好玩么？收获如何？”

“大人……”青阳局促地看了眼陆庭，后者默默低头，一副不狡辩、乖乖认错的模样，青阳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青阳。”

“在……”

顾长越无甚表情道：“抄书一千遍，三日期限，完不成加倍。”

“啊？！大人我……”青阳求助地看了眼陆庭，陆庭不说话，转而去看贺兰尧，后者也撇开了眼。

看着气鼓鼓的林小白，青阳只得默默低头：“是……但她也得解释清楚！”

言罢，所有人的目光都聚了过来，林小白白了他一眼，道：“我租了辆马车去城外探亲，谁知道半路被马夫坑了扔在原地，荒郊野外的我一个人害怕不敢走，就走回了天都。”

“你走了一夜？”贺兰尧意外道，难怪看她风尘仆仆的模样。

林小白点点头。

其实是她等了很久没等来贺兰尧，自己跑回去找人，谁知就碰上青阳这厮了，闹了半天耽误了这许多功夫，不过幸好贺兰尧没走。

她幽怨得瞪了青阳一眼，后者也生气地别过了头。

见闹剧也差不多了，顾长越下了台阶，正要带着两个不省心的离开。

陆庭瞧见了他肩上的伤，正要开口问，却被顾长越示意闭了嘴。

顾长越下意识回头去看贺兰尧，陆庭跟着看去，却见贺兰尧带着林小白进了屋，在二人看过来时“砰”地一声关了门。

“……”

“……大人，您是不是又惹到夫人了？”

二人沉默片刻，青阳弱弱问道。

顾长越想起方才房中的情景，瞥了眼青阳道：“你气姑娘的本事也不小。”

“我跟大人可不一样，好歹小白还理我呢。”也不知哪儿来的心气，青阳竟回呛起顾长越。

“既然生气会理人，那阿尧为何不理我就走……”顾长越擡起手望着自己的掌心。

青阳提溜着鱼篓走来，中途被滑出的鱼拌倒摔了个四脚朝天，顾长越无力地揉了揉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