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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挽亭芳》讲的是世家公子荀芳一直苦恋走镖女侠柳婷，而柳婷却一心走镖，丝毫不知荀芳公子爱慕之心，害得荀芳公子几欲自尽，最终幸而在友人的开导下鼓起勇气向柳婷表明心意终成眷属的故事。

而目下正演出的《诉情》一折，便是全戏最为高潮的一部分，荀芳公子终于约了柳婷在河边见面，欲将心意剖白。

顾长越特意选了这折戏，为的就是借荀芳之口营造氛围，再看贺兰尧的反应，将话顺势说出口。

他在提醒完贺兰尧后，便不由自主地抓紧了衣摆，幕布后青阳探出半个脑袋，给他打了个万事皆备的手势，顾长越于是愈发心口直跳。

“二郎～”

荀芳就立在戏台的一侧，忽而鼓乐一停，从另一边传来道缠缠绵绵的呼唤，勾得荀芳浑身一颤，抖着袖子原地打起转来。

贺兰尧正望向台上，只见自另一侧的帷幕后又走出一名生角，口里唤着“二郎”，一面向荀芳缓步而来，荀芳双眼放光，欢欢喜喜迎了上去，在场众人不由得一愣。

“这戏，莫不是错场了？”

贺兰尧虽不怎么看戏，但也知道此时该是旦角出场才对，为何来的还是一位生角？

“没有没有，阿尧再仔细看。”

就在顾长越话音刚落的同时，台上荀芳握住了那位生角的手，双眼迷离地唤了声：“兰卿～”

这一声有如惊天霹雳，观众席里彻底有人坐不住了，喊道：

“怎么回事？不是柳婷么，兰卿是谁？”

“是啊，这兰卿是谁啊，还是个男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戏班主呢？出来解释解释！”

“……”

不待他们喊完，顾长越一个眼色，隐藏在观众席的侍卫就把那些人悄悄带走了。

贺兰尧狐疑地看向顾长越：“顾大人？”

顾长越若无其事地回头，示意其继续看下去。

台上，荀芳握着兰卿的手，将对柳婷的表白之词尽数倾吐，一腔深情感天动地，惹得兰卿泣涕涟涟，不由分说与人抱将在一块，耳鬓厮磨，好不缠绵。

台下观众鸡皮疙瘩掉落一地，实在受不住纷纷撤走。

在观众们撤走时，顾长越几番欲言又止，目光落在贺兰尧紧锁的眸中。

有情况。

贺兰尧听着耳边传来的异响，目光从台上落到了身侧，他瞥见一道鬼祟的身影正混在人群中缓缓移动。

与此同时，顾长越不知何时凑到了他面前，鼓起勇气开口：“阿尧，我……”

“啪！”

长凳的一头忽然翘起，贺兰尧毫无征兆地起身，目光紧锁住人群某一角，下一秒撇下顾长越追赶而去。

“阿尧等等我！”

顾长越还没反应过来人跑了，急忙追了上去，顺着贺兰尧的目光，他竟意外看到了那个先前就跑走的驼子。

驼子回头看向二人，挑衅地冲二人挑了挑眉。

贺兰尧全然忘了旁的事，一心追赶，怎奈那驼子身法实在太快，在绕了几条巷子后无奈跟丢了人。

他立在原地微微喘气，直到顾长越赶上后，驼子早不知跑去何处。

“跑了又回来，胆子挺肥啊。”顾长越望了眼驼子离去的方向，微眯了眼：“阿尧何时发现的他？我竟全无察觉。”

“戏唱一半，你的侍卫赶人时混进来的。”贺兰尧擡眼看向顾长越：“顾大人方才要说什么，我没听清。”

顾长越微咳了一声，双眼不自觉飘忽：“阿尧，那个……”

贺兰尧静静地看着他，在顾长越吞吐时，双眼敏锐察觉到他的耳根好似红了，幽幽开口：“顾大人很热？”

顾长越愣了愣，不由自主摆手：“不热，还好，哈哈哈。那个……你回去注意安全。”

贺兰尧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

莫名其妙带自己拿人，又莫名其妙看戏，这顾长越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他看向顾长越的双眼，但见对方不自觉地瞥了开，贺兰尧便没多说，沉默片刻后转身离去：“告辞。”

“阿……”他离开的一瞬，顾长越忍不住下意识伸手，然而对方已然掠出很远，他只得把手默默垂了回去。

静立片刻后，脚边的石子莫名飞了出去。

“大人！大人您事儿办得如何？”青阳捧着风筝大老远追来，见顾长越独自立着，不由四下张望：“怎么不见未来主君，是回去备嫁妆了么？”

“……”

顾长越斜睨了他一眼。

见顾长越面色不善，青阳嘴巴张成一个圆形，意外道：“大人……嫁妆不会是您要准备吧？”

“青阳。”

“在！”

“……出的什么馊主意！”

顾长越擡脚往回走，青阳跟着他一路回到戏台前。

“怎么了嘛大人？到底发生了何事啊，他拒绝您了？”青阳不停追问着。

戏已散场，荀芳和兰卿正和戏班子收拾东西，见到顾长越后纷纷笑脸行礼。

为了这场戏，顾长越给足了他们一年的卖艺钱，班主这才肯冒着砸招牌的风险演完，之后就要换去别的地方。

“如何啊这位小哥，你家公子可有赢得佳人心？”

兰卿脸上还抹着□□，在昏暗的台下看来倒有些瘆人，青阳往后缩了缩，道：“看我家大人的模样也就知道了，他脾气不好，你们可千万别凑上去讨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