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1 / 2）

第三十八章

一瞬间，贺兰尧以为自己在做梦。

“婉儿，过来。”顾长越不去计较前事，让贺兰尧在一旁歇着，叫了萧婉一起摆放祭拜之物。

在绥国公墓前，兄妹二人跪了许久，萧婉把自己在聿州过的生活都说了一遍，顾长越则像是禀报那般，将自己上任以来所做所为告知先灵。

“父一生秉义诘旦，以除天下冤障自任，父之志亦孩儿之志，孩儿定当终身定守。”

言罢，顾长越开始烧起了誊抄的呈报，边烧边不厌其烦地讲述每一桩卷宗。

萧婉听这些听得直犯困，同绥国公告辞后，转身拉着贺兰尧去了别处。

此地风水极佳，景色优美，萧婉带着贺兰尧来到溪水边，寻了块巨石坐在上头，闭眼感受清风拂面。

方才二人在绥国公墓前说的话，贺兰尧皆是一字不落地听去，正因如此，他才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萧婉的字眼里除了提到过顾长越几次，但大部分只是在说她自己，而顾长越则更是丝毫未提旁人，字字句句全是公案。

若二人心意相通，在高堂面前，又怎会丝毫不提及？

又难道说，是碍于自己在场。

“遥姐姐。”

萧婉正仰面吹风，在贺兰尧出神之际，忽然转头看向她。

贺兰尧回头，正对上萧婉那圆圆的双眼。

“虽然越哥哥不喜欢你，但我挺喜欢你的。”萧婉直言道。

贺兰尧被她的坦诚惊讶了一瞬，沉默片刻，不知该如何答话。

不过好在萧婉没给他开口的机会：“所以半月后我出嫁，你能来帮我送嫁么？”

“出嫁？”贺兰尧神情愈发意味不明，语气十分不确定道：“和……顾长越？”

闻言，萧婉瞪大眼睛，慌忙摆手，神情像是吃到老鼠般恶心至极：“不是不是！哎呀，都怪那个臭男人让你误会！我要嫁的是新科状元任平，现任国子监祭酒。”

见萧婉反应如此大，贺兰尧神情愈发诡异。

“误会？”

“对，误会！那臭男人不喜欢你，就拉着我陪他一起演奸夫□□，想让你知难而退，真是作孽！”

萧婉一口气把之前的事解释了一遍，解释道：“我实在不忍心看你难受，而且我都快嫁人了，才不陪他做这种损德之事。”

贺兰尧静静地听萧婉痛骂顾长越，直见萧婉骂得脸红气喘，他才神情一缓：“难怪。”

听到身边传来一声轻笑，萧婉这才放过顾长越，转而说起自己的事：“这么说，遥姐姐愿意帮我送嫁？”

贺兰尧倒也不是想拒绝，只是公主出嫁非同寻常：“送嫁之事，不该是由公主的母妃为任么？”

说起这事，萧婉眉眼便垂了下来：“母妃被禁足，哪怕是我出嫁，圣上都不肯宽恕一日，我在天都没有认识的人。”

萧谨的王妃她不认得，而且人家还在守孝，也没有回天都。

眼下在萧婉眼里，能算作长辈的就只有顾长越和贺兰尧了。

堂堂一国公主，临到出嫁却连个送嫁的亲人都没有，实在令人唏嘘。

“好，我帮你。”贺兰尧轻拍了拍萧婉低垂的脑袋。

说完话后，贺兰尧忽而觉得自己变了。

从前的他向来不爱管旁人的事，恩仇并销，从不拖欠，如今却愿意平白帮助一个小姑娘，真是奇怪得很。

“我就知道遥姐姐人最好。”萧婉高兴地扑进贺兰尧的怀里，像扑进自己母妃怀里那样，高兴地蹭来蹭去。

“咦？遥姐姐你这儿怎么有点硬啊。”萧婉靠在贺兰尧胸口，和靠在母妃怀里时不同，被硌得侧脸凹进去一块。

棉花容易塌，布团做的当然硬了。

贺兰尧默默把人推了开，莞尔道：“天生的。”

“没事，改日我送些瓜来，每日熬汤喝能有奇效。”

萧婉丝毫没有怀疑，还给人讲起了瓜如何吃，汤如何炖。

贺兰尧在一旁但笑不语。

与此同时，顾长越烧完了最后一本卷宗，跪在墓前，沉默半晌。

清风吹来数片落花，轻轻地浮在水面上，顾长越的声音随之响起：

“孩儿虽志为天下，但形单影只，孤寂无依，幸于途中遇一良人，姓贺兰名尧，此人秉性纯良，鸿俦鹤侣，乃孩儿一生所求，愿父在天之灵，佑其顺遂安康，佑孩儿求得佳偶，比翼连枝，白头偕老。”

顾长越对着墓碑重重一拜，整理了情绪后去寻萧婉二人。

落花吹拂过溪水，飘飘然落至贺兰尧身侧，他伸手去接，花瓣却擦着指尖落去了别处。

“林姑娘，借一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