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2 / 2）

路上无事，为了入宫后不出什么意外，顾长越便同贺兰尧说了些淑妃的事：

“淑妃性情温和，并不是难相处之人，只是她对待在乎的人往往会固执一些，就比如婉儿，此番召她回天都参加春日宴，便是急着让她成家，婉儿为此还与她闹过。”

贺兰尧道：“公主此番受了打击，想必淑妃不会再逼得那般紧了。”

“那可说不准。”顾长越道：“听宫里来的人说，淑妃原本是唤了婉儿的，此番母女分别，又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但婉儿却致意不肯再去，便知淑妃并没有放下那个心思。”

他转而笑着看向贺兰尧：“你猜她为何在这个节骨眼上唤你我进宫？”

贺兰尧回了他一眼：“这是想拉我们做盟友，来解决婉儿的终身大事。”

他说话时，顾长越一直在打量他。

尽管那日在黑夜里细细描摹过贺兰尧的面容，但黑夜到底不比白日下来得更为真实，任何一个细微神情都那般的勾魂摄魄。

顾长越对着眼前之人微微一笑，道：“阿尧可有何想法？”

一路上，顾长越的眼神就没离开过贺兰尧，后者兀自端坐，移开视线：“婉儿的事，自是由她自己决定。”

顾长越看着他，但笑不语。

马车行驶得并不算急切，在快要靠近宫门，远远地就瞧见淑妃宫里的太监正等着几人。

“诶呦，大人可算来了，娘娘都等着急了！”

在马车堪堪停下之时，太监便着急忙慌地迎了上来。

陆庭无甚表情地让开了位置，太监凑到帘外对里头的二人道：“顾大人，娘娘已在寻芳宫等候大人与夫人多时。”

顾长越一手挑开车帘，太监向他行礼，顾长越道：“只有姑母一人么？”

太监回道：“司徒之女也在，还有些后妃女眷。今日娘娘解禁，她们因此前来探望。”

宫里来人时可没说还有旁人。

贺兰尧为此留了个心眼，下车时搭着顾长越的手，只听得对方道：“既然姑母有客，我也不便此刻去见，劳烦公公去回复一声，就说我与夫人在偏殿等着。”

他落地后，马车便被赶到一边，陆庭重新坐上车辕，靠着车厢发呆。

身旁顾长越话音一落，贺兰尧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牵着放入了臂弯，手背上还传来指腹摩挲的痒意。

他看了眼顾长越，破天荒地没有抽出手，一旁的太监看得迷惑了，暗暗嘀咕了一句：“怎么顾大人和夫人，看上去并未像传闻中那般不和。”

见贺兰尧没有拒绝，顾长越更是高兴地弯了嘴角，带着人就要步入宫门。

这时太监回过神，擡脚赶了上去，道：“大人，娘娘嘱咐了，若女眷的场合大人不便去，可以先让夫人前往。”

闻言，顾长越便有些不乐意：“让夫人去赴宴，剩我一人在偏殿孤苦伶仃地等着，姑母还真是贴心。”

那语气颇有些委屈，听着像是多大的不公一样。

“这……”太监也没料到他会是这般反应，一时拿不准了主意，求助似的看向贺兰尧：“夫人，娘娘还为您特意备了个席位……”

一时间，两双眼睛都紧紧盯着贺兰尧，他夹在二人之间，也颇有些无奈。

在顾长越期盼的眼神里，贺兰尧终是下了决定：“……劳烦公公带路。”

“是！”太监乐了，顾长越眉头皱得更紧。

“阿尧。”顾长越握紧了臂弯间的手，贺兰尧费了些力默默抽出手，安慰道：“放心，我很快便回。”

一看就是还没解气，顾长越这般想着。

眼前之人看似在安慰自己，实则原本就不愿与自己共处一室。

顾长越在心底叹了口气，再不愿也只得接受：“快去快回，偏殿太冷了。”

他眼睁睁目送贺兰尧随太监离去，默默踢了踢脚边的石子。

一前一后两道身影逐渐模糊，走来的一路上贺兰尧只默默跟着太监，直到拐入一处长廊后，他才停下脚步回头一望。

方才他离开的时候，能感觉到背后的目光一直紧紧跟随，但眼下那目光被挡在了外头，能看到的只有一面厚重的红墙。

“夫人放心，大人记得路，不会走丢。”太监早就看出了二人的心思，十分贴心地出声安慰道。

贺兰尧倒也不是这个意思，张了张口，问道：“偏殿真的很冷么？”

太监笑着回道：“偏殿常年无人，又照不到什么光，确实会比寻常殿内阴冷些。”

贺兰尧微微点头，擡眼看向一望无际的长廊：“宫里还真是大。”

太监当即领会：“这条路离寻芳宫最近，穿过这条长廊就到了，夫人若是走累了，可以先歇歇脚。”

“不必了，走吧。”贺兰尧几乎没有犹豫。

“是。”太监原本也没有要停歇的意思，笑着继续领路。

春日已过，周遭温度也逐渐上升，可行走于深宫之中，却总是隐隐透着股股凉意。

在踏入寻芳殿的一刹，贺兰尧下意识搓了搓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