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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北晋自建朝以来，享乐之风便一直延续至今。就按天都的惯例而言，春有宴席灯会，夏有马球赛事，秋有围猎，冬有冰嬉。

虽说今时已大不同往日，国库常常面临亏空，但该有的一切活动，朝廷都还是想办法照例举行。

龙骧阁也早早被清理了场地，无数良驹被送来牵入早先预定好的单独马厩，由专人每日饲养、刷毛、跑场。

铺满黄土的校场上，两侧还立了些射箭的靶子，四方围了一圈的观席位，按照地位高低，席位的位置高矮也各有不同，皇子在东边最高的台子上，顾长越的位置在靠南的一边。

赛事当日，几乎所有贵人都换上了劲装，因着马球赛男女各有场次，为了方便行事，女子一般也会裹住胸口。

贺兰尧和顾长越虽不参赛，但为了不那么显眼也都换上了劲装，而贺兰尧正好也不必戴着那布包，行动也轻松些。

当日所有女子几乎清一色都束起了马尾，这也是她们难得可以不受束缚的一日。

在贺兰尧换上劲装，束发出现时，顾长越看得简直挪不开眼。

别说顾长越，就连陆庭和青阳，见了他这副打扮后，也都瞳孔放大惊艳地说不出话。

伪装久了贺兰尧反倒有些心虚，他本就生得高，在一众女子中显得格格不入，如今又换了这等同于男装的打扮，想不被认出都难。

在众人明晃晃的眼神里，他硬着头皮向顾长越悄声问道：“我这打扮，在人群中可会显眼？”

顾长越看着他点点头：“显眼，当然显眼。”

闻言，贺兰尧皱了眉，正打算回屋去换，却被顾长越拦下：“我说的是，好看得太过显眼。”

成功被人剜了一眼后，顾长越笑着牵过他的手，垂首与他咬耳根道：“放心，球场上打扮成这样的女子不少，不会有人怀疑。”

见顾长越颇有信心的样子，贺兰尧也只好忍下回屋的想法，跟着他在众人的目光下上了马车。

在马车上紧张了一路，好不容易到了龙骧阁，在迎面瞧见了许多生得高大的女子后，贺兰尧这才松了口气。

这些女子平日里都不怎么出现，因而有不少生面孔。

感觉到身边人的放松，顾长越随即牵过他的手，一起步入龙骧阁。

一路上吸引来不少人的目光，贺兰尧故意落后顾长越一步，想用对方挡一挡自己。

然而顾长越却好似与他作对，故意在他靠过来时往旁边一闪，看上去就好像是两个人在调情，一个人想挨着对方，另一个人笑着故意不给。

这下子引来的目光就更多了。

意识到顾长越在耍自己后，贺兰尧忍无可忍掐了他的手臂，顾长越脸上笑容一僵，强忍着来到观席位。

他们的位置很好找，视野也算开阔，因而落座后一眼便瞧见了萧谨的身影。

顾长越揉着手臂，挨到贺兰尧身边，很是自然就想环住他，被人默默挡了开：“大人还是注意些好。”

顾长越扫了眼四周，临座的都是一对对交头覆耳的夫妻，相比之下二人已经算是格格不入了，便委屈道：“阿尧，你瞧瞧旁人夫妻都是如何的，咱们这般疏离该让人怀疑了。”

“旁人也没有要看过来的意思，大人不必在意。”贺兰尧语气平淡，随手端起茶盏。

顾长越被他伤透了心，耷拉着脑袋挪到了角落，兀自一人转着茶杯发呆，瞧上去可怜极了。

也许是他本就惹人注意，一挪到角落后，周遭那些原本你侬我侬的大人与夫人们，都鬼使神差地望了过来。

校场位置有限，席位与席位之间隔得也近，因而那些大人夫人们的对话谈论，都能清楚地传到贺兰尧耳边。

“那是顾大人吧？怎么和夫人坐得那般远，莫不是闹了不快？”

“老爷怕不是忘了，上回不是与老爷说过嘛，那顾大人闹了场和离后，也不知为何不仅没离成还转了性子，现在日日都追在他家夫人身后。”

“你从哪儿听来的消息，我怎么没听说？”

“自是有我的门道，你莫瞎打听。”

“那他夫人怎么说？”

“还能怎么？自是冷了心呗，若不然还能自己坐主位，由着自家男人蹲一边啊，也不看看这是多大的地方，多丢面子啊！”

“……”

说着说着，那些原本还在挑着压胜的马队的达官贵人，一下子都停了手中的筹码，连场中的萧谨，都莫名其妙地望了过来。

眼看周遭而来的目光越来越多，贺兰尧瞥了眼浑然不觉发生何事的顾长越，轻咳一声：“回来。”

顾长越却使了性子，故意装作没听见，依旧指尖抵着茶杯内壁，把空茶杯转得飞起。

贺兰尧眉心微微一跳，然而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能做什么出格的举动，于是端坐沉默了一阵，暗暗戳了戳顾长越：“……随你抱，赶紧回来。”

顾长越这才有了反应，终于舍得把转晕的茶杯放回托盘，开始坐地起价：“不够。”

贺兰尧微笑：“……你欲如何？”

顾长越认真地沉吟了会儿，忽而起身挨了过来，长臂一伸将人捞到了腿上，贴着他耳后笑眯眯道：“你亲我一下。”

贺兰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