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2 / 2)
这话怎么听怎么都像是从登徒子口中说出的,但贺兰尧偏偏靠在顾长越怀里,能清楚地感觉到对方骤然加快的心跳。
顾长越的手正揽着贺兰尧,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手心不断冒着汗,手指不由得攥紧。
贺兰尧没有回他,伸手端起方才的茶盏,兀自先浅抿一口,随即将方才抿过的茶杯沿口贴上顾长越的唇。
顾长越心跳漏了一拍。
他愣愣地看着那双微弯的眉眼,就着贺兰尧的手,仰头饮尽了那半盏茶。
校场内响起一阵锣声,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回正题。
第一场马球赛正式开始,对上的分别是以司徒为首的文官队伍,和世家大族组成的队伍。
虽说队伍都是由一些地位高资历老的带领,但上场的基本只是各自族内的年轻小辈,或者专门训练打马球的下人。
这些年轻力壮的汉子上场后,几个来回就把场子热得如蒸笼,在周围人的高声呐喊下,一个个更是不顾危险脱了护具,撕了上衣,露出身上的大块肌肉,在欢呼声中于烈日下肆意驰骋。
龙骧阁内爆发出阵阵欢呼,就连一直关注着萧谨动向的贺兰尧,都忍不住瞥了眼那些明晃晃的赤膊。
忽然间,他感觉身下的“座位”动了动,紧接着眼前忽然陷入一片黑暗。
贺兰尧想拨开顾长越的手,同时耳边便响起一道醋意十足的声音:“不许看。”
“萧谨瞧着好似在寻人,人多眼杂的,不用眼睛看,难不成用听的。”
贺兰尧倒也没说错,只是若要看萧谨,目光必然要穿过那些不害臊的臭男人,顾长越宁可弄丢萧谨,也不愿贺兰尧再多看一眼。
“我带你去对面看。”
说着,顾长越拉着贺兰尧绕过校场,来到供众人喝茶食点心的阁楼处。
赌案就设在门口,来往众人围在周围,一边看着场上的局势,一边慎重地压上手头全部的银两。
然而萧谨在阁楼处晃了几圈后,随手压了司徒一队,紧接着便上楼喝茶去了。
顾长越牵着贺兰尧路过,正要带他一起上楼,贺兰尧却拽了拽他:“等下。”
顾长越回头看去,见贺兰尧正盯着某处,随即便被人拉着凑到了一块木牌前。
这块木牌上写了每回安排的赛事双方,以及各自安排的位置。
贺兰尧看到萧谨的名字列在中间偏下的位置,安排得不紧也不迟。
“你猜他在等谁?”贺兰尧望着木牌上的名字道。
顾长越望了眼场中的队伍,再看向木牌:“等谁都行,眼下不过才比了三场。”
贺兰尧摇摇头:“每支队伍上下场时间有限,经过阁楼的时间也需确定,若想不引起旁人的主意地碰面,对方便只能在他前一场或后一场的队伍,他们说话的时间便不能超过一刻。”
顾长越点点头:“阿尧说得在理。”
他扫了眼萧谨之前和之后的左右四支队伍,能记得其中大部分的名字。
“这几个都是几位皇子党下,八位文官,十六位武官,在朝中的立场基本明确。”顾长越分析道。
二人不知道萧谨要见的人是谁,但他们收到萧誉的指示,是要确保萧谨能按时上场。
贺兰尧与顾长越对视一眼,不用猜就知道萧谨的护具或者马匹已被动了手脚。
马蹄看似细瘦,但真踹起来能将人脑袋踢飞,更何况是在赛场上急速奔跑的情况下。
而打马球用的杆也颇有重量,赛场上又局势复杂,一旦不甚摔下马背,非死即伤。
让萧谨在马球场上出意外,不仅可以把自己摘得干净,还能不漏马脚地借此除去一枚对手,算盘打得确实不错。
但贺兰尧望了眼阁楼上的萧谨后,忽而提出疑问:“倘若他并不亲自上场,反而派了旁人。”
“不会。”顾长越道:“祖宗传下的规矩,除却伤病情况,马球赛这等赛事,皇子不得替身,必须亲自上场以示皇家权威,尤其是负责承办的皇子。”
难怪好端端的萧誉怎么摔伤了胳膊。
贺兰尧无奈道:“行。”
二人对着木牌思考的功夫,场内又比过了三场,眼看着排在前列的队伍划去了大半,贺兰尧也不由得有些急切。
“不着急,先上楼看看。”顾长越牵着贺兰尧走上阁楼。
才来到楼梯口时,迎面便飘来各色点心的香味,顾长越望见了桌上任取的食盒,正用目光挑了几盘,谁知掌心忽而一紧。
“怎么了?”顾长越收回目光,回头见贺兰尧忽然面色凝重。
他一时间也警惕起来,顺着贺兰尧的目光看去,却见萧谨一个人悠闲地坐在窗边,着一袭宽袖鹤氅,不紧不慢地泡着茶。
“他根本就没想上场。”
“快走。”
贺兰尧急促地低语两句,赶忙拉着顾长越转身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