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2 / 2)
屋内尚还留着血迹,除却拖拽尸体的痕迹外,其余还算保持原样。
顾长越第一时间去到血迹旁查看,而贺兰尧则慢步至窗边,细细看起了灰迹。
顾长越看了几处血迹,基本得到些线索:“刘伯纶跪向东南,但血迹却在桌角,且有拖拽挣扎痕迹,可见远不及表象所现。”
“屋后还有一扇门,有人经过的痕迹。”贺兰尧顺着墙沿来到那扇门前,轻轻推开,露出其后半人高的杂草丛。
顾长越跟着来到他身边,探出门瞧了一眼:“这门后就是丛野,没有任何遮挡,若有人路过,直接就能推门而入。”
雨幕渐渐密集,贺兰尧看着门外沾染的泥印,又看了眼二人鞋边的泥土。
顾长越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忽然想起了一事,拉着贺兰尧就往外走。
“二位大人可发现什么了?”郡守一直等在门外,见二人牵着手出了屋子,一时有些瞠目。
顾长越无视了他的眼神,道:“证物都放在何处?”
见他望了过来,郡守赶忙回避了目光,回道:“在府衙内,下官这便带路。”
郡守办事速度很快,三人绕出院子就有人备好了马匹,以最快的速度去了衙门。
刘伯纶身亡当晚所着衣物都存放完好,顾长越和贺兰尧一进室内,就最先查看了刘的鞋底。
“没有泥印,当晚他未曾出去。”贺兰尧道。
顾长越点点头,回头命人传唤了向沂。
为便于随时询问,此次来泉州,二人把向沂也带了上。
待披散着发的人被带来后,几人寻了个安静的监室。
贺兰尧见向沂走路时姿势有些奇怪,便趁着他坐下时打量了一眼他的腿。
顾长越直接开门见山:“刘伯纶遇害当晚,你可在自己房内?”
向沂从泉州狱中逃出后,躲着衙门的追捕,一路小心谨慎,若是旁人问他此案之事他决然不会开口。
但面前坐着的是名声在外的大理寺卿,是他眼下唯一能为自己和兄长昭雪的救命之人,他便一改态度,十分配合地回答:“老朽并未在房内。”
贺兰尧适时开口:“夫子去了医馆?”
“正是。”向沂回道。
顾长越不禁看了眼贺兰尧。
“来人。”顾长越问了医馆的名号,派人去唤证人。
“老朽年少时落下了腿疾,每到阴雨天便疼痛难忍,那日夜里恰逢病发,兄长又已熟睡,故而独自一人去了医馆。”向沂交代了那日自己的动向。
一旁师爷记着他的陈词,待医馆的人来了后,证实了他所言非虚。
眼下便基本可以排除向沂的嫌疑。
“若他有意要害刘伯纶,当晚在屋内便可悄无声息完成,必不会在门口留下泥印,那印记只可能是旁人所留。”贺兰尧分析道。
顾长越点点头:“郑峤草率定案,证供上验尸结果尚不明确,看来得再亲自去看看。”
贺兰尧闻言起身,顾长越也起身跟上,然而走了几步,贺兰尧身形却忽然顿了顿。
顾长越环住贺兰尧,见他神情不甚自然,眨了眨眼,玩笑道:“听到验尸,阿尧莫不是怕了?”
贺兰尧看了他一眼,淡淡吐出两个字:“带路。”
顾长越笑了一声,牵过他的手:“得令。”
贺兰尧原以为会回到那处院落,然而顾长越却带着他穿过几处长廊,一路行至衙门专门存放尸身的冷室。
室内温度十分阴冷,木台上摆放着一具白布遮掩的尸体。
见状,贺兰尧不禁出声道:“所以院里的是空棺?”
“林间太过潮湿,如今又已入夏,尸身不到三日便腐了。”郡守顺手关了门,一边同他解释道。
顾长越松了手,独自行到台边,一手掀开了白布。
贺兰尧没再往前走,只立在原地,看着顾长越的神情变化:“如何?”
顾长越取了布巾包裹手,小心翻动了下尸体,细细查看了一会儿,道:“伤口颇深,应是利物击碎头骨,与那处血迹一致。”
顾长越只是简单描述了一番,伤口的真实模样还要再残忍些,可见这个凶手怨气颇重。
贺兰尧沉默片刻,开口道:“跪姿向东南,刘伯纶在东南方可有仇家?”
郡守想也没想,否定道:“不可能有仇家,四子德高望重,平日里又与世人来往甚少,刘夫子更是足不出户,怎么会有仇家,除非…….”
他话至一半,忽而从脑海里冒出个名字,当即脸色一变。
“我怎么听说,郑州牧自上任之后,他在泉州的名声便大不如前。”顾长越缓步来到郡守面前,盯着他的眼莞尔道。
郡守不由得后退一步,道:“……这,文士的事,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泉州官衙如何走?”顾长越似笑非笑道,郡守当即喉间一哽:“出…..出了郡衙,往……往东……”
只是问个话,郡守就已经上气不接下气,顾长越哪里还能叫他带路,故而也不吓唬他,回头对贺兰尧道:“走了,带你去官衙逛逛。”
郡守见他真要去,吓得赶忙出声:“顾大人,郑大人可是堂堂州牧,您就这么去……这……”
显然,这位郡守对顾长越的事迹还是知道得太少。
顾长越但笑不语,转而向贺兰尧伸手,后者在郡守惊诧的眼神下,自然顺势搭上了他的手,二人就这么往外走去。
“州牧又如何,就是皇宫,只要我想去也无人敢拦。”顾长越让郡守安心待在衙门,随时等他回来。
他牵着人大步流星地往外走,谁知手中忽然力道一重,贺兰尧毫无征兆地倒了下去。
“阿尧!”顾长越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足尖猛一蹬地,旋身抱住地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