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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经此一夜，局势已定，北晋终于彻底稳定。

萧誉一党尽数被清理，其余散党十分识时务地拥立新帝。

有了圣旨和玉玺在手，再加上国师牵头的支持，那些世家大族、权贵绅豪，全都殷勤地表达了效忠之意，百姓们有了新帝王，纷纷欢呼雀跃。

萧谨自此名正言顺地坐稳了皇位，头一件事便是减轻赋税、倡检禁奢，抄检罪臣，开国库以安民心。

新的王朝开启，百官重新肃清了一番，顾长越官复原职，赐红袍加身，入朝不趋，赞拜不名。

消息一传开，原来顾府的下人们重新又聚了回来，避难回来的孙大厨甚至还捎了些家乡的瓜果，准备着手给大伙儿做一桌洗尘宴。

“滚。”

顾府竹林外，贺兰尧将剑从驼子颈侧移开，在驼子尚未反应过来之前，他就将剑收了回去。

“孩子，你……”

“我不杀你，但绝不会原谅你。”

贺兰尧认真地看着他的眼一字一句道。

驼子愣愣地看着他，继而笑了出来：“你小子好歹毒的心，想叫老头子带着一辈子的愧疚活下去，到死也面对不了你娘。”

“随你怎么想。”贺兰尧转身便要离去。

驼子的声音自背后传来：“你当真想好了要留在这儿？”

贺兰尧顿了顿，开口道：“不关你事。”

“嘿，这小子……”驼子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叹息地摇了摇头。

贺兰尧头也不回地走出后宅，到了院内，他便没了目标，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要走吗？

如今一切尘埃落定，林家被抄，顾长越被加封，一夜间好似什么都变好了，只有自己还在原地，空落落不知前路几何。

要留在这儿吗？

但两个男人该如何在一块儿……

“主君。”

正当贺兰尧出神之际，陆庭忽然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

“何事？”贺兰尧回过神道。

“主君可瞧见大人的腰牌？属下在书房找了许久并未找到。”陆庭道。

贺兰尧摇了摇头：“我不曾进过书房，许是他上朝时带走了。”

陆庭闻言，脸色微微起了变化。

“出什么事了？”贺兰尧担忧道。

陆庭望着他，犹豫了一阵，最终还是开口道：“主君当真不知道大人的那块金令？”

“金令……”贺兰尧回想了一下，道：“好似听婉儿说起过，是有何说法？”

陆庭微蹙了眉，道：“见金令者如见君，持有金令者无往不利，甚至可赦免一切罪责。便是因着金令，大人才不必看百官的脸色，在朝堂上稳立了这么多年。”

贺兰尧闻言当即一滞，惊讶过后，立即皱眉道：“金令既有如此权力，为何先前在大理寺不用？”

“那是因为大人想把它留给您。”陆庭的语气不禁有些激动起来：“大人被抓走之前特意将金令留在了书房，命我代为保管，若您出事便用它来换您。”

贺兰尧再次愣住。

陆庭见他无甚反应，更是急道：“主君，难道您还不明白么？”

“我该……明白什么。”

陆庭一脸恨铁不成钢看着贺兰尧，深呼吸了一口气，道：“主君，可还记得您曾经对我说过的一句话？”

贺兰尧擡眼看向陆庭，一瞬间似是看到了什么。

“非是他不信你，只是他不想拖累你。”

“他自知身份地位悬殊，所以才躲着不见，宁愿耗尽自己也不愿损害他分毫。”

陆庭将那日在宫外马车上的话，一句一句复述出来。

“主君怕自己的身份会连累到大人，同时又在乎大人的名誉，害怕与大人在一起后遭到天下的非议，怕他再次摔进泥潭。主君的这些顾虑，大人其实都明白。”

“但主君有没有想过，大人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他根本不在乎旁人的议论，相反若他连自己最爱的人都护不住，又如何去护佑那些百姓？”

“大人说过，主君一路走来不易，不敢彻底接受大人、害怕、惶恐这些都能理解，只是这样一来，若真错过能相伴一生之人，主君当真不会后悔么？”

陆庭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贺兰尧愣是插不上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