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路三十三(1 / 2)
套路三十三
过了休沐,秦湘入太医院学习了。
这时,刑部接到一桩案子,顾黄盈前往马将军的府上。
而这时的院正领着秦湘去关雎宫给文昌郡主换药,脸上的疤痕会毁了女孩子的一辈子,院正极为重视,试图让秦湘多学一些。
师徒二人慢悠悠走到关雎宫前,秦湘背着药箱,穿上太医院的官袍,屁颠地跟在师父后面。
入殿后,院正诊脉,她在一旁看着,郡主脸上的伤痕结疤了,略显狰狞。
院正上过药,又嘱咐些了几句,领着新徒弟就要走。
赵漾突然出声:“秦太医。”
秦湘没有反应过来,依旧跟在师父,反是院正先反应过来,拍了拍小徒弟的肩膀:“喊你呢。”
这个呆样也不知道怎么俘获云相欢心的。
秦湘回身,赵漾对上她呆萌的神色,少年人颊边一对好看的梨涡,生得明艳动人。
若论相貌,赵漾承认这人是她见过最好看的,可论品性才学,京城学子甩他几条街。
赵漾琢磨了半晌,微微一笑道:“秦太医说你会祛除疤痕?”
秦湘想点头,院正开口:“她还是学习的,不能诊脉,也不能开药,这是太医院的规矩。”
秦湘怔忪,有些不知所措,可她那夜开口说帮忙的。
犹豫间,赵漾软着腰肢在榻上翻了个身子,慢慢下榻走到秦湘面前,凑近才知,少年人肌肤雪白,面上如剥壳的鸡蛋。
她不怀疑云浅的眼光,也知晓眼前的人容貌是绝好的。
明珠丽日,女子也难夺其光彩。
这么好看的脸,谁不喜欢呢的,但她更知晓云浅对秦默不是喜欢这么简单。
云浅之心,硬如玄铁,怎么会倾心于无名小子。
人世情爱,不属于云浅。
“秦太医,你说你会祛除伤疤的,怎么,出尔反尔了?”
“太医院会替郡主研制祛疤痕的药膏。”院正接过话来,示意秦湘退开。
秦湘最擅长的就是:听话。
在毁约与师长的吩咐前,她选择前者。
秦湘默默退下,并不与郡主对视,而是选择接受院正的好意。
赵漾轻笑:“原来云相喜欢的是毫无担当的男儿啊。”
一句嘲讽让院正蹙眉,果然没这么简单,她气定神闲道:“郡主无吩咐,臣先回太医院。”
秦湘跟上院正的脚步。
出了关雎宫,院正再度嘱咐秦湘:“切记,师承之前,莫要出手,哪怕人死在你面前,也不好出手。”
“为何?”秦湘不明白,人命关天啊。
院正解释:“大夫的天职是救死扶伤,但你的命也是命,先救自己再救世人。”
秦湘一点就通,沉沉点头。
回到太医院,院正吩咐秦湘去识别药材,如何分辨,药有何用。
秦湘一一都答了出来,在秦家的数年里,她知晓的最多便是药材。秦默的病,需要许多药材,她趁机都识得清楚,也知晓效用。
院正对她很满意,云相说得对,她只是缺少了些经验。
午后,院正去大殿替太后诊脉,留秦湘在院内晒药材翻看医书。
太医院内白日当值的太医多,三三两两坐在一起说脉案说病情,秦湘竖起耳朵听着。
不知是说了一句:“慈安宫内那位血脉当真如此奇异?”
“那不是我们该管的事情,太后寻了民间大夫在制作养颜丸呢,太后用了几颗,听说精神好了许多,皱纹都少了。”
“当真有奇用?”
秦湘听了两句,下意识握紧自己的手腕,温谷也有人出来了吗?
她钝钝地,听了三两句话后也不知那人是不是出自温谷,待回去后问一问阿姐。
旁敲侧击就好。
太医到点才可离公,而云浅回家颇早,答应秦湘包饺子,昨日忙着刑部的事情,未曾想得起来。
刚入府门,便见到气势汹汹的云母拄着拐杖,在她的身后,站着一名老者。
她记得这人,是秦家的老管事。
她无声笑了,云母怒斥她:“孽障,你笑什么。”
“笑一笑好笑的事情。”云浅朝自己的管事勾了勾手,管事立即上前,她说道:“拿下,绑起来。”
话刚说完,管事指挥几个小厮将秦家管事绑了起来,顺势堵上嘴巴。
这一举动吓得云母脸色大变,擡起拐杖就朝云浅打去,云浅并不避让,木头拐杖敲在手臂上,疼得一颤,她反而笑了,“母亲,知晓杖毙是怎么样的死法吗?”
云母停止了打人的举措,震惊地开始后退,一瞬间,似乎不认识自己的女儿。
云浅却朝她步步逼近,口中吩咐一句:“杖毙他。”
“你敢……”云母努力维持自己的气势,殊不知外强中干,早就无甚作用。
云浅笑意深深,一双眸瞳清冷凉薄,白釉般的肌肤闪着浮光,她停在了自己的母亲跟前,“他做的事情,我都知晓,你以为你知晓了秘密,会走得出相府吗?”
云母凝着自己女儿那双平静的面孔,她迟钝地开口后悔了,“他是百姓,并没有犯错。”
“是吗?没有犯错?欺辱相府姑爷、挑拨离间,我为丞相,杀一人很简单,你也可告发我。但你该知晓,我的手中不干净。”云浅轻舒一口气,“我已经很不耐烦了。”
在云浅暗影瞳孔中,云母似溺水之人,仰着面,极力呼吸,“我是你的母亲,怀胎十月生下你,你怎可如此对我。”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你为我计了吗?我父刚死,你便迫不及待的改嫁,嫁也就罢了,为何抛下我。你无母慈爱,我自无子女孝。我且告诉你,倘若你今日知晓敢泄露出去,告诉旁人,我奈何不得你了,我看将旬家众人挨个弄.死。”
云浅负手而立,身姿清雅,乌发如云,轻声细语中透出极好的养气功夫。
云母也是贵女出身,如今屡出阴计,毫无贵女姿态。
“你、你竟如此狠心。”
云浅摇首,双眉压着一双暗流涌动的眼眸,轻轻一笑,“学母亲二三罢了。”
“她是女子、还是一个卑贱的奴隶……”
“住口。”云浅呵斥,“您是何身份,程家教养的女儿,君子六艺,诗书礼仪中养大的女子,你知晓廉耻却一再做出不知廉耻的事情,她一直干干净净的,比你,强多了。”
云浅姿态挺立,身量高挑,目视云母。
云母这才意识到旁人口中的云相,如蕴寒冰,生性凉薄,手段阴狠。
她由怒转为恐惧,怯怯地看着眼前的女儿。
云浅下一句便是:“请老夫人小住几日。”
这回,云母可正大光明地留下了,但她不愿,惊恐地看着她:“你想做什么、你想软禁我。”
云浅不予理会,朝管事招了招手,管事立即将秦府的老头提着朝门房而去。
入门房后,门窗紧闭,管事将人丢了出来,扯下口中布帛。
经过方才一幕,老管事已看得很清楚,云相为了秦湘可与她的生母大声对簿。
“你叫什么?”
“秦家家仆秦安。”
云浅又问:“秦湘买来的时候多大?”
“九岁多。”
“哪里买来的?”
“一北疆商人,他们说是从北疆买来的,救过一人,我家老爷才买的。”秦安垂着头,颇为谨慎。
云浅抓住话里的意思,“你的意思是前面还有一个买家?”
秦安点头、
云浅怒从心头起,“你们买来她时,是何模样?”
“我们秦家对她很好,吃喝住行都是照着姑娘来的。买来的时候,秦湘十分瘦弱,面黄肌瘦,什么好东西都没吃过。见人不敢擡头,是我们秦家养她到如今,她不该忘恩负义。”秦安不服气。
云浅解释:“林家的女儿欲送入宫为妃,从未想过要嫁给你家公子。至于她留在京城,你放心,我会派人去秦家替你们公子救治。至于你乱嚼舌根……”
她顿了顿,冷冷地笑了。
秦安垂首,“云相饶命,您还想知晓什么,我都可以说。”
“还能找到卖家和前一任买家吗?”云浅问道,她好奇前一任买家当真治好了病才将秦湘卖了,还是压根没有前一任买家,都是北疆商户为哄骗秦家杜撰而来的。
“找不到了,都过去七八年了,哪里还能找到呢。”秦安忐忑不安,觑了一眼云相,不理解的是云相怎么就看上那个木讷的孩子了。
秦湘长得虽说好看,可性子一点都不讨喜,愚蠢不说,也没有眼力见。
“那还有秦湘这样的女子吗?”
“没有。不瞒您说,我们都是藏着的,这样的女孩很紧俏。秦湘的血确实好用,不仅可以救人,秦湘为讨好夫人还做了些养颜丸,我家夫人很受用。”秦安回道。
一问一答间,云浅大致明白秦湘在秦家的处境,举步维艰,没有自由不说,秦默一旦发病,秦湘便也会跟着痛苦。
这就是秦湘口中的‘很好’。
或许对比前面那家,秦家给她吃穿,确实是很好。
‘很好’一词狠狠地扎进起她的心里,揪起一番腥风血雨。
她凝着秦安:“她的血好用吗?”
低头的秦安看不到云浅阴沉的面色,回道:“我家公子的病因她好了许多。”
秦湘自小食用药材,体内血脉不同,温谷内有数万种药材,让她们的体质与众不同。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云浅凝神,眉眼紧锁,她想杀了眼前的人泄恨,秦安还在庆幸秦家买了秦湘救了公子的命。
她是一个人,父母无罪,并非出自奴籍,是干干净净的好人家女儿。
这一刻,云浅无疑是怒了。念其前世,无数次与秦小皇后交锋,对方手段阴狠,一人犯错,全族株连。
是狠吗?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
是他们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