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路三十四(1 / 2)
套路三十四
相府闹了一夜,秦湘一夜未眠,院正做主给她放了一日假。
临走前,院正支开憨直的徒弟,与云相说道:“我知晓你与文昌郡主的事情,这些事本与我无关,如今秦湘在我太医院内,我觉得我该管一管。你们的事情,不要让她参与。”
云浅微微昂着头,想起梦中的行止有度潇湘云水的秦小皇后,再想到面前纯良的少女,一举一动,都与秦小皇后不同。
“文昌郡主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她想让秦湘给她祛除脸上的伤痕,太医院也可以办到。云相该知晓大夫是最容易出事的,在你们的事情结束前,我不会让她行医的。”院正语气凝重,“大夫最容易被毁。”
云浅豁然冷静下来,屋内鲜活热烈的火光照入心坎里,她颔首,言道:“我明白了,您放心,她不敢做些什么。”
赵漾身后无靠,太后虽宠爱,可也是有度的,因此赵漾一直都是循规蹈矩的,丝毫不敢跨入雷霆一步。
院正回太医院去了。
秦湘去睡觉,云浅入朝。
今日未曾入朝,长街之上,马奎将军将云浅的马车拦下。
“云相想要人直言便是,何必栽赃陷害我儿。”马奎握着刀,坐于马上,马身上挂着箭囊,气势汹汹问罪。
长街上细细囔囔,隔着一道车帘,云浅声音过于清幽,“令郎所犯之错,刑部确有证据。”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将军再耽搁下去,就要耽误朝会。”
“我来,希望云相高擡贵手,为一贱.奴,不值得。”
车内无言。
马将军不知所谓般继续开口:“北疆来的贱.奴也值得云相如此看待,听闻云相成亲,夫婿比您小了七八岁,女子老得快,想来您也急需美颜之物。只您该知晓,颜色好,笼住夫婿的心,终究是不得长久的。”
车内还是无言。
马将军容色焦躁,手按在佩刀上,再度开口:“云相被下官猜中了心事,不敢应对了吗?”
车内云浅轻掀车帘,露出侧颜,眉梢微挑,睨向窗外男子:“马将军不见棺材不掉泪,无妨。”
小儿犯错不大,最多是流放,而马将军本人不同。秦小皇后与襄平给他定的罪名是:吃空饷。
无异于贪污罪。
只云浅手中还没有证据,再等顾黄盈的后续清查。
无妨,慢慢来。她有许多时间呢。
马将军触及侧颜,微微愕然,云浅美貌,京中盛传。可惜此女杀伐果断,性子阴狠,且不近人情,不愿与人交往。
他思衬须臾,说道:“云相想要,我送你便是。
云浅却说:“晚了,将军还是回去看看自己曾做了些什么吧。”
马背上的人闻言,心中震惊,后悔方才口无遮拦,欲说好话周旋,不想,此时陆澄昀打马走来。
陆澄昀行至马车旁,手握缰绳,扬眉英气,“听闻马家公子与人斗殴,打伤了数名百姓。”
士族与庶民不同,他们出行,乌泱泱一群人,打了普通百姓并非什么大事,但有人告去了刑部,十余人伤情不同。
马家人却觉得刑部大题小做,马将军特地将人堵住一顿嘲讽。
相府马车动步了,马将军还想去追,陆澄昀却好心提醒他:“别管你儿子了,刑部顾黄盈在查你的老底呢,我好奇,将军为何与云相过不去。”
马奎心中痛恨,握紧佩刀,“哪里是我得罪她,是她为了一个贱.奴与我过不去。”
“贱.奴?”陆澄昀疑惑,“您抢了云相府上的奴婢?”
“不过是苏家三爷送我的一个女人,云相瞧上了,抢不得,便来设计害我。”
陆澄昀并非稚子,也非酒囊饭袋,闻言就知晓马奎没有说实话,懒得搭理,打马就走了。
马奎跟在后面,一路上骂骂咧咧,路遇中书令。马奎当面吐槽,中书令神色微变,匆匆转身走了。
下朝后,中书令留下,面见太后。
须臾后,中书令寻常般走出殿宇,气定神闲。
秦红意瞧见他微妙的神色后,踱步上前,“中书令似有喜事。”
“秦尚仪想多了,我哪里来的喜事。”中书令知她与云浅关系匪浅,也不再说,转身走了。
秦红意奇怪,中书令分明有意避开她,想来,与云浅有关。
她退回原位,静候须臾。
午后,太后回宫,中书令夫人入慈安殿,带来一女。
秦红意站在殿外,竖耳倾听,隐约听到‘美颜、长生’等字眼,心中大惊,悄悄与下属递了眼色。
宫娥入宫奉茶,迅速退了出来。
宫娥走至秦红意身侧,悄然说了几句话,秦红意立即回屋,提笔书写,让人悄悄送去相府。
书信送至相府管事手上,云浅回府时,递了过去。
云浅打开书信,顿时间,怒火中烧,中书令将温孤氏献给了太后。
献给太后,意味着她无法给那个女子自由。
秦小皇后所谓的歹毒,都是被这些人逼的。
未免被人发现,云浅将信烧了,召来方若深商议。
方若深闻言后,惊讶道:“云相为何关注此事。”
“那我告诉你,我的小夫婿出自温谷。”云浅气得险些口不择言,世人的冷漠、占据温孤氏女子的世家阴狠,一步步将南朝推向灭亡。
方若深哦了一声,旋即说道:“杀鸡儆猴,但是要悄悄的杀,从中书令开始。但您要想好,这是一场拉锯战。”
前世这位中书令被凌迟处死,一刀一刀割下皮肉,嘶喊声,吓得一众朝臣当场吐了出来。
罪名是通敌。
真假与否,她至今不得知晓。但可以从这条线索上手。
无声硝烟,悄然开始了。这件事,不可从刑部走,只能相府自己开始。
书房内灯火跳跃,云浅不觉反省,自己与秦小皇后何异?
然,还有何计?
让他们心甘情愿交出来,他们拿假的糊弄,更阴狠的是献给太后。
方若深说了几句,云浅都没有听清楚。方若深见她不想说,便起身回家去了。
云浅在书房待了许久,直到掌心冰凉,她豁然擡首,凝视鲜活的烛火,莫名一笑。倘若罪名都是真的,那秦小皇后连‘妖后’二字都算不上。
查。
为今之计,便是查,一查到底,从秦小皇后给的证据着手去查。
秦湘睡了一日,黄昏才起,捣鼓药材至亥时,抱着药罐子慢吞吞回房了。
帘幕轻垂,药香盘旋而上,散于室内。
秦湘将药罐子放在一侧,自己上前嗅了嗅,神思清明,她歪着脑袋呆笑。
“姑爷,你笑什么?”
“你觉得香吗?”秦湘收敛神色,故作一问。
阿鬼也上前轻嗅,露出诧异,“好香,闻了以后,感觉舒服。”
“这便是药材的作用,有些药不用吃进肚子里也会替人治病的。”秦湘有些笑骄傲,脖颈微扬,露出修长的玉颈。
灯火煌煌,少女神态憨美。
阿鬼催促她去沐浴净身洗去身上的药材碎屑。
秦湘刚走,云浅便回来了,她本就细致,入屋就闻到了香味,“换熏香了?”
“是小姑爷调制了药香,还说什么有些药不用吃进肚子也会替人治病的。”阿鬼学秦湘的语气,学得惟妙惟肖。
云浅闻言看向坐榻上药罐子,不觉凑上前,眼帘轻垂,药罐子有些丑,与卧房内的摆设不搭。
香味出乎意料的好闻,似有梨花清淡,也有药草芬芳。
云浅坐下,摆弄着奇丑无比的药罐子,书房内的惊涛骇浪已被掩盖住了,只剩下表面的平静。
浴室沐浴的人回来了,少女穿着红色的寝衣,发丝垂下,双颊晕丹色。寝衣乃是软缎,柔软地贴在她的身上,显得整个人异常乖巧。
她越乖巧,云浅便会越发止不住地想要逗弄她。
云浅同她招手,自己身子趴在小几上,两人对视一眼,秦湘屁颠屁颠走来,“ 阿姐,好闻吗?我特意加了梨花呢。”
“很好。”
“阿姐,你的头疼与同房无关,是思虑过甚,别听院正胡说。”秦湘在她对面坐下,又献宝般拿出一物,巴掌大小的盒子。
云浅奇怪,“口脂?”
“不是,是润肤的,能消除手茧,冬日里冻伤也可以用。”秦湘打开小匣子,露出透明状的香膏,还是淡淡梨花香。
云浅不意外,这些小东西,上辈子秦小皇后给她送了许多,但她没有接受。
如今再看,她的悔意渐深。
“我去沐浴。”云浅接过匣子盖好,朝她温柔地笑了,“我很喜欢。”
秦湘扬眉,看见她美艳不可方物的面容,红唇微抿,喜欢就好。
云浅挑眉,自己是不是长在了秦湘的审美上,诱得人家情深意。
带着困惑,云浅去沐浴更衣了。
等她归来,秦湘已上榻,趴在床上看医书。
云浅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在床上看书,对眼睛不好。”
“好。”秦湘也不辩驳,将书塞进枕头下,翻过身子,笔直的躺好。
烛火映照寝衣之外的粉色肌肤,暖暖如玉,触摸柔软。云浅熟练般吻上柔软的唇角,秦湘也很快地回应,回抱着阿姐的腰肢。
云浅顺势滚上床榻,动作利落脱俗。
寝衣不知何时落在了踏板上,孤零零的,突然间,又是一件衣裳。这回,衣裳是白色的。
白衣叠加在红衣之上,白雪恋眷红梅,梅花明艳火烈,雪冷意入骨,冷水浇水上烈火。
难舍难分之上,一件红色的小衣落下,小衣之上,绣着青竹。
白雪压竹韧三分,红梅衬雪艳入骨。
秦湘缓过神来,衣裳已不知去了何处,她想起院正的话,悄然地钻入被子里。
院正的话不得当真、不对,今晚没喝药,也没用香膏涂抹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