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妻(六)(2 / 2)
梅锦衣的茶很快就凉了,秦湘放下,站起身,目光炯炯地看着云浅,“你想一想,我不是你的累赘,我有办法保护好自己。我也想去北疆报仇。”
“秦湘,我只想你活着,其他都不重要。”云浅摇首,她由心任性了一回。
“云浅,活着重要,活得如同畜生也是活着。”秦湘不赞同云浅的话,“你活着是为了什么,为了南朝百姓。”
云浅对上她的视线:“我现在活着,是为了你。”
秦湘讶然,浑身一颤,她重新打量云浅,似不认识她一般,“你是云浅吗?”
“你觉得我不是云浅?”云浅反问。
秦湘答道:“你是云浅,却不是我认识的云浅。”
“任性一回。”云浅回答。
敷衍的回答,却又说得通。秦湘苦笑:“所以,我成全你,这是你唯一能做的事情。我喜欢的云浅,顶天立地,心中是天下百姓,你的心那么大,不该只有秦湘。”
秦湘的回答,让云浅愈发难受,她坚持道:“我、只想你活着。”
“可我想你干干净净地立于天地间,你是南朝女子的榜样,是我心中的白月光。”秦湘鼓起勇气,“月该在苍穹中照亮所有人的路。”
梅锦衣听到这番话,眉头紧蹙,捧着茶盘,退出了两人的谈话。
云浅望着脸色羞红的皇后殿下:“我只是你一人的白月光罢了,我们去都城,若死了,死在一起。”
秦湘轻笑,泪水潸然而下,“你让我很震惊。”
当你仰望许久的月光,突然只为你一人照亮前进的路,该是多大的受宠若惊啊。
是夜,两人躺在皮毛上,同样望着屋顶。
天明后,云浅做了肉饼,一次性做了许多,放在了包袱里。
离开前,秦湘盯着那只野兔,吞了吞口水,背着手在笼子前走了许久。
梅锦衣笑着不语。
须臾后,她才开口:“我回京城去了。若活着,去京城找我。”
秦湘点点头,“兔子给我吧。”
“不给,留个念想。等你日后想起兔子的时候,就会想起我。”梅锦衣玩笑一句。
秦湘叹气,云浅牵着她的手离开了。
走过坟茔,秦湘跪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头,道:“阿娘,我若回来,便守着你们。若没有回来,就是去找你们了。”
前两人照旧离开从一人洞离开。
第三人离开的时候,在一人洞外栽了些树苗,待苗木长大,遮天蔽日,温谷便无人踏进了。
北疆的都城不如南朝繁华,店铺里的胭脂料子也不如南朝的好看精致。
秦湘开了一间香膏铺子,做起了活招牌。
半年的时间内,铺子便在都城内闯出一番天地。她的香膏,吸引许多富贵女子,就连皇后都悄悄派人来买。
皇后找她入宫说话,询问如何做的。
皇后是一位年过三十的妇人,言辞温柔,一颦一笑都带着难以言喻的娴静气质。
秦湘献上香膏,香膏内掺着她的血。
皇后用后很喜欢,赏赐了千金,肉眼可见地年轻不少,肌肤柔腻白皙。
顷刻间,北疆都城无人不知秦湘的‘临水云台’的香膏铺子。
她们的生意好了很多,云浅入宫,在皇后面前颇有颜面,她的建议也被采纳。
两人游走于皇族中,探听消息。
霍明常年不在京城,占着摄政王的名声,却比皇帝还要小。皇室极为不满。
随着云浅的推动,皇族对霍明的不满推至鼎峰。皇帝连下数道诏书请霍明回都城。
石牛入海,连带着下旨的内侍都跟着不见了。
一时间,摄政王要反的消息,传遍都城。
同时,宫廷封锁,帝后的消息传不出来,都城世家各处凑集兵马,抵抗霍明。
北疆内讧,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临水云台的铺子关了门,却拿出银子犒赏世家兵马,皇族对云浅更是钦佩不已。
都城紧闭,霍明大军兵临城下,皇族们惶恐不已,宫城内的皇帝被霍明的兵马扣住,霍明打着清君侧的旗号要求打开城门。
先除内患,而迎外兵。
齐力攻打宫城后,救出帝后。
皇帝发号施令,站在城头怒斥霍明女扮男装祸乱朝堂,狼子野心昭昭。
一战打了多日,霍明踏进了都城,皇帝战死,皇后殉情,皇族们四下逃散。
回过头来,南朝边境兵马巩固,趁着北疆内乱,攻下霍明屯明的安州。
安州是两国分界处,也将霍明的老窝翘了个翻天。
这时,霍明收拾皇族后,掉过头来去安州。
霍明是女子的身份,天下皆知,臣下不平离心。
南朝领兵是梅锦衣,她用云浅送来的钱养兵买战马,稳固安州。
然而,迟迟不见秦湘与云浅归来。
北疆都城彻底乱了,霍明来不及管,就匆匆去安州。
临水云台早就关门了,茍活下来的皇族寻到店铺主人,让她们拿银子给他们逃路。
钱都没有了,两人拿不出来,有人盯上了秦湘的美貌,欲卖了她。
两人连夜逃出都城。都城一乱,到处都是逃难的百姓。两人颠沛流离,跟着难民朝前走。
走了不知多久,歇在一处林子里,两人靠在树干,凝着布满星辰的夜空。
云浅握着她的手,“秦湘,我若死了,你也将我葬在温谷。”
“不会死的,我们会走到安州的。”秦湘歪头靠着她,一路颠簸,她们带的干粮早就吃没了。
她笑着蹭了蹭云浅的侧颈,“云浅,下辈子,别来了。”
“秦湘,这是一个梦,待我们醒了,一切都会好的。”云浅气若游丝,眼皮沉沉地合上。
她又不甘心地问秦湘:“你后悔吗?若在温谷,我们就会好好的。”
“可惜我杀不了霍明。”秦湘惋惜,“我们去阴曹地狱等她,等到了先打一顿。”
月依旧是月,星空还是那么明亮,她们该做的都做了。
云浅最后一眼是璀璨星空,她从未后悔过。
云浅再度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呼吸,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没有饥饿感。
她赤脚走了下来,踏板冰冷的,她又躺了回去。
秦湘拿着药碗走进来,苦涩的药味飘入鼻尖。
云浅生无可恋地用被子盖住脑袋,还是被饿死吧。
她不肯露出脑袋,秦湘没作声,直接掀开被子,“不想喝的话,明日一起喝。”
“今日的药还可以留到明日吗?”云浅聪明如斯,也露出疑惑。
秦湘面无表情:“可以,多放一倍的苦参,就好了。”
云浅:“……”饿死吧。
秦湘将汤药放下,转身出去了。
云浅爬了起来,秦湘在药里放了苦参……
她放了苦参……
她怎么就那么坏。
云浅憋着一口气,扬首喝了一口,一口就险些吐了出来。
太苦了。
本想一口喝的,可汤药太多了,一口喝不完。
哭得令人呕吐。
好不容易喝过汤药,秦湘端了白粥过来,道:“我在隔壁,有事喊我。”
“不想喝粥,我可以半夜去找你吗?”云浅嘴里泛着苦,不着边际的话脱口而出。
待说完,她又后悔了,苦着脸接下粥碗。
粥没有味道,吃在嘴里似乎更苦了。
云浅疑惑:“你在粥里放了什么?”
秦湘:“黄连。”
云浅:“……”
云浅被气个仰倒,“你这大夫,不厚道。”
秦大夫不以为意,慢悠悠地搬了凳子坐下,“等你喝完,我就走了。”
“你自己喝了吗?”云浅再好的脾气也有些按耐不住了,“我要换大夫。”
秦湘颔首,“好,换大夫。”
话出口,云浅又后悔,只觉得舌尖更加苦了,道:“我错了,不换大夫。”
“你说要换大夫,我替你去找合适的大夫。”秦湘起身就要走。
云浅身形一颤,手中的碗哐当一声砸在了地板上,脸色苍白的倒下了。
云浅:哦豁,我晕了。
周末的早晨早上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