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妻(七)(1 / 2)
追妻(七)
云相晕倒了。
秦湘吓得忙去将人扶好,摸摸脉搏,口中连呼三声:“云相、云相、云相……”
床榻上的人面目泛着青,如何唤也唤不醒。
秦湘初遇这种状况,已然是手无足措,不知是扎针施救还是静等她醒来。
等了片刻,婢女前来收拾床榻上的污秽。婢女示意秦湘将云相抱起来,换下被粥水弄脏的被子。
秦湘像是算盘珠子,婢女说一声,她动一下。
说抱,就小心翼翼地抱了起来,让放下就放下。
收拾过后,秦湘已被浸出一身汗水。
而云浅依旧未醒。
秦湘反复诊了两三回脉,渐渐放下心来,但不好离开,只能在屋内候着。
冬日里夜里寒凉,婢女询问可要摆炭火。
“不用摆了。”秦湘摇首,燥火干燥,于病人不好,且不算冷,不至于摆炭火。
婢女退了下去。
秦湘一人拿着药方翻来覆去地看,确保不会让伤者突然晕厥。药方上找不到毛病,秦湘小心地走到榻前。
床榻上的人深陷进去,两颊消瘦,难有往日风华。
小心地掀开锦被,秦湘一面屏住呼吸,手探至襟口,将衣襟拨开,先是露出遮掩风景的小衣。
小衣往下拨了拨,腾出拆开纱布的位置。
人依旧是昏睡的,她只能用剪子剪开纱布,慢慢地扯开纱布。
伤口还是白日里看得的,没有恶化。
秦湘打不起精神了,还是拿来药膏,小心翼翼地换了药,取了一块柔软的帕子覆盖在伤口上。
做好这一切,秦湘身上都是湿透的,阿鬼恰好捧了换洗的衣物进来。
“县主,您换身干净的衣裳。”
秦湘扫了一眼阿鬼手中的衣裳,是她往日用的。
“好。”秦湘接过衣裳,嘱咐阿鬼:“她晕倒了,明日去请院正过来看看,我怕我的医术不精。”
阿鬼微笑:“奴婢知道了。”
秦湘暂且松了口气,抱着衣裳离开卧房。
门打开又关上,床榻上的人睁开眼睛。
阿鬼以为云相昏迷了,正弯下脊骨松口气,冷不防被人看了一眼,吓得险些跳了起来。
“云相、您醒了。”阿鬼激动极了。
云浅瞥她一眼,目光婉转,道:“派人入宫,问院正安即可。”
阿鬼疑惑,问安……不用将人请来吗?
云相吩咐,她只得应下一声,心中依旧疑惑。
吩咐过后,云相再度闭上眼睛,装作无事发生。
须臾后,秦湘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被汗水打湿的发丝也洗过一遍,身上穿着的衣裳贴着肌肤,柔软极了。
卧房内安安静静,婢女们守在门外,阿鬼守着外间,隔着一扇屏风,听着里面的动静。
秦湘扫了一眼屋内,目光放在外间上的小榻上。
阿鬼警觉,问道:“奴婢给您铺张地床,可好?”
“不必了,让守夜的婢女进来守着,我在这里等。”秦湘摆摆手,直接走到小榻上坐下。
忙碌一日,兼之洗了热水澡,浑身都放松了,困意随之而来。
躺下后,眼皮子如千斤重,很快闭上眼睛。
卧房内寂静无声,床榻上的人慢慢地捂着肩膀走下来,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悄然无声。
绕过屏风,走到小榻前,她止步,静静地打量着蜷曲在榻上的人。
许是经历过事情,眉眼间的那团稚气也不见了,长开了。
云浅目光不动,凝视许久,直到小腿麻木才想起来移开目光。
回榻前拿了鞋,她小心翼翼地踏出卧房。
阿鬼则是目瞪口呆,怎么瞧着云相似做贼一般呢。
云浅走到廊才弯腰穿上鞋,伺候的婢女立即将狐裘取来搭在她的肩膀上。
云浅低低吩咐一句:“将书房里的奏疏取来,我在小书房等你们。”
婢女低低应了一声,云浅转身去了小书房。
婢女的动作极轻,走路无声,小书房内灯火被点燃,婢女进进出出,炭火也摆上了。
云浅坐在案后,翻开一本奏疏,灯下静默。
天色快亮时,云浅才回屋。
小榻上的人依旧未醒。
天明,秦湘惊醒,骨碌从小榻上爬了起来。小榻太小,睡得浑身都不舒服。
坐起来好,脊骨都疼,她稍稍松展了下,穿鞋入内室。
照旧是诊脉、检查伤势。
再度换了一份药,婢女端来早点。
早点有虾饺。
秦湘并无意外,如常般坐下,见阿鬼在一侧候着,便又重复说了一声:“可派人去请院正了。”
“去了。”阿鬼口不应心。
秦湘没有怀疑,
吃过早饭,秦湘在廊下溜达,时不时看向角门处。
等到午时,不见院正,云浅醒了。
秦湘忙进去诊脉。
醒来的人脸色极差,看见秦湘后也没有说话,擡手抚着肩膀,目光沉沉。
秦湘见她醒了,让婢女将药端来。
闻着苦味,云浅心中叫苦,忍了忍后,喝了一口药,比昨日更苦了。
她不满:“你又多放了苦参吗?”
“药是配制好的,昨日就已拿过来了。”秦湘搬来凳子坐在榻前。
面对着秦湘严谨的态度,云浅又喝了一口,太苦了。
苦得令人作呕。
好不容易熬过了喝药,待见到端来的粥后,她不觉后退:“我不饿。”
“那就不吃。”秦湘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换药。”
云浅睨她一眼,生无可恋地躺下。
闭上眼睛,一阵细碎的声音后,鼻尖萦绕着一股熟悉的气味。
云浅忍不住睁开眼睛,对上秦湘小心的眼神。
四目相对,云浅眼眸明亮,秦湘快速的移开眼神,专心手下的事情。
很快,云浅眼中的明亮不见了……药膏刺疼。
她想起自己‘昏迷’的时候,秦湘上过一回药,那时并不疼。
怎么一醒,伤药都换了。
云浅阖眸,兀自生闷气。
秦湘不大理会她的情绪,如常般上过药,裹好纱布,道:“好生休养,我先回去了。”
“秦湘,我头疼……”云浅作势捂住自己的脑袋。
秦湘疑惑,“怎么会头疼。”
云浅闭着眼睛说瞎话:“这几日常头疼。”
“老毛病了。”秦湘自己嘀咕一句,她也治不好,便道:“还是等院正过来,我也说不好。”
说完,还是要走。
云浅落寞。
秦湘提着药箱跨过门槛,阿鬼匆匆回来,道:“太后病了,院正被扣在宫里了。”
秦湘脚步一顿,又问:“副院正呢?”
不对,副院正是个老古板,极为唠叨,他擅研究疑难杂症,未必会在意云浅这样的小头疼。
秦湘又问了其他几个太医,阿鬼也反问她:“他们与您的医术相比,如何”
“该是比我好的,可、还是得等院正来才好。”秦湘跨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来,为难极了。
阿鬼拦住她不让走,“县主,您府上这么近,也不必急着回去,要不再等等。等云相伤势好转,您再回去吧。您缺什么,我去拿。”
“铺子里的生意还要我去看看呢。”秦湘脑子里快速算计,铺子里的香膏用不了几日的。
她摇头要走。阿鬼也不傻,改口说道:“您晚上回府的时候顺道来看看。”
“好。”秦湘没多想,先去铺子里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