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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妻(九)(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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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妻(九)

秦湘的话,对于云浅而言,剖心之语,往日的欢愉,似成了一场笑话。

云浅良久不语。

狱卒打开牢房的门,秦湘闪身进去。

云浅久久失神。

牢房门关上了,云浅看着拿道铁门,目光逐渐冷了下来。

两侧狱卒不知如何是好,面面相觑,不知进退。

云浅没有离开,而是站在了牢房门外。

温孤妩确是病了,染了风寒,昨夜发了高烧。狱卒上报,刑部主事询问上司,换了牢房,也添了被子。

秦湘在里面嘘寒问暖,云浅一人对着铁门,不由想起前一世,秦小皇后对她嘘寒问暖,她却不屑一顾。

她凝视片刻后,摇头苦笑,不过重来一回。

而她与秦湘的位置,颠倒罢了。

从牢房出来,刑部尚书还在,肉脸上带着讨好,“云相,都办妥了。”

云浅没有理会他,迎着风,站了片刻。

下属骑马而来,风尘仆仆,到了跟前,几乎滚下马背,“云相、云相、大事不好了,给事中陆大人死了……”

“不是抓到凶手了吗?怎么又死人了……”刑部尚书急得转了转胖乎乎的身子,说完看向云相,一瞬间,喉咙似被掐住一般,发不出声音了。

云浅并没有发怒,扫了一眼,“让顾黄盈去看看,另外再问问可与温孤氏有关。”

刑部尚书飞快点头。

云浅这时又问:“你府上可有温孤氏?”

“没、没有,下官不敢招惹她们呀。”刑部尚书拼命摇头,他接手最大的案子便是温孤氏刺杀一案,深谙其中缘由,莫说是没有,哪怕是有,也会早就送走了。

晚送一步,都是对自己脑袋的不尊重。

风越大了,卷起树枝刮了一圈,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头顶上乌云密布,似有大风大雪。

云浅没有在意他,擡脚走了。

半个时辰后,空中飘起了雪花。

雪花落在地面上,很快就融化了。

窗下的梅锦衣伸手去试探,一片雪花落在掌心处,融化成水,下属还在禀告。

她说:“陆大人是去族中办事,打马先去父母坟前上香。陆氏祖坟在野外,恰好给了凶手机会,听闻也是五马分尸,陆夫人哭晕了过去。您说,背后主谋都找到了,怎么还会死人呢。”

“那就说明,捉到的不是凶手。”梅锦衣凝着掌心中的雪水,目光晦深莫测。

她说:“可有证人?”

“陆家的三五个随从,都被带去了刑部。我想去问的,但刑部不让我们插手。他们为何不让我们插手呀。”下属不理解。

梅锦衣擡首,外间狂风怒吼,雪花盈盈,她思索片刻,给予答复:“他们不信在京兆尹府,亦或是这桩凶杀案有什么秘密,怕你一过问,就会露馅。”

下属被说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信我们倒也说得过去,可会有什么秘密呢?”

“若给事中没死,刑部故弄玄虚,抛砖引玉呢。”梅锦衣语调婉转,唇角弯弯,露出一抹不多见的笑容。

“您的意思,刑部觉得凶手不是温孤妩,想要引出背后真正的凶手?”下属恍然大悟,“证据确凿,为何不信温孤妩是凶手。”

“简单,那五个刽子手没有落网。”梅锦衣收回了手,负手而立,眼内一片苍茫。

下属迟疑须臾,答道:“这桩案子杀的都是朝堂大臣,这个温孤氏的血当真有这么厉害吗?”

梅锦衣望着雪,没有回答。

良久后,下属揣测上司的心思,“属下可要去看看?”

“不必理会,他们不让你过问,你就忙自己的事情,何必去计较。”梅锦衣吩咐一句,“告诉他们,都不必去在意。刑部爱怎么闹就怎么闹,看他们如何收场。”

捉不住凶手替温孤妩洗白,云浅才会焦头烂额。

下属退下去了。

风雪越发大了,梅锦衣被吹得身子发冷,头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她关上了门,转过身子走到炭火旁坐下,她拿起北疆地理志,翻开书页。

书页内夹着一张名单,红笔勾杀,一个个红圈代表对应的人已被杀了。

给事中陆鸣的名字上空荡荡,不染朱砂。

梅锦衣思索良久,凝着陆鸣的名字,最后,原样放了回去。

地理志放回原位。

晚上,顾黄盈没有回来,襄平郡主却来了。

比起前一日,襄平郡主的神色好了许多,行走间也不气喘。

入厅内后,婢女奉上热水,她捧着捂手,开门见山:“陆鸣死了?”

“嗯,我长姐该不是主谋。”秦湘说话时,语气轻松了许多。

然而,襄平摇首,“这怕是刑部抛砖引玉之举,这么长时间没有动静了,突然又发生案子,大理寺与京兆尹都没有接手,内有玄虚。”

一番话如冷水浇在秦湘的脑袋上,“刑部为何这么做呢?”

“他们觉得你长姐并非凶手,苦于无对策,这才用了抛砖引玉。凶手若不在意呢。你长姐不过是替罪羔羊,她自己愿意做替罪羔羊,这就是刑部难办的原因。凶手必然是等着刑部处死温孤妩后才会继续动手。”襄平气喘,说了这么多话,面上染起不正常的红晕。

“我来这里,是想告诉你,对方想要利用温孤妩的死离间你与云相。”

秦湘若有所思,直视襄平郡主,正色道:“郡主赶来与我说道,我万分感激,症结在于我。”

“不是在于你,这些人该死。但该用律法来制裁,不该用这等卑劣的手段。”襄平叹气,“云相眼中揉不得沙子,她觉得哪怕这些人该死,也该交由三司处决,而不该是私下刑罚。哪怕背后凶手不动手,云相也会慢慢去查去处决。”

对方正是捏着云浅的性子才会这么做。

要是就是想要离间秦湘与云相。

“我知道云相的性子。”秦湘颔首,“郡主为何来说道,是想替云相说话吗?”

襄平坐在她的对面,含笑道:“我喜欢你,皆因你的性子,但你若喜欢云相,我也会恭喜你。”

“我……”秦湘脸被说得发疼,两道眸光落到襄平坦诚的面容上,“郡主的喜欢,让我不知所措。”

襄平郡主的身份,虽说不及云相,然皇族后裔,岂是寻常人敢肖想的。

襄平却说道:“我已上表退婚,今生不嫁人了。”

“一辈子不嫁人……”秦湘震惊得发呆,皇室的身份尊贵,是多少百姓梦寐以求的。

寻常郡主婚嫁后,夫家捧着,不敢得罪,一辈子荣华富贵。

“不嫁了,我的亲事是赌注,我已与父王说过,他不怪我,先退婚,日后再作计较。”襄平笑意轻轻,烛火下的容颜染了光,似更有精神了,她说道:“我的亲事不重要,眼前该做的是找到凶手,还你阿姐清白。剩下的事情,交给云相。”

“郡主对云相,似乎很信任?”

“国之栋梁,巩固之臣,她做的哪一样不是利民好事。若不北伐,南朝便会躺着挨打,与其自我消沉,不如早些拿起兵器反抗。南北分离,国之动荡,迟早会有一日一统。”襄平淡淡而谈。

接着说:“南朝或者北疆胜利,则是先祖保佑。若是其他人后来居之,灭我南朝,攻下北疆,先祖准被活活气死。”

秦湘深谙其理,不由赞同,“云相确是好官。”

“但她不是一个良人。”襄平一转话,“你不要痴恋于她,她骨子里冷漠寡情,这样的人,如何也捂不热的。”

秦湘张了张嘴,襄平又说:“她就该孤家寡人过一世。”

秦湘:“……”

灯火兴明,风雪肆虐。

眼看地上的雪又厚了些,秦湘挽留襄平郡主:“不如在这里住一夜,明日再走。”

风雪眯住了眼睛,压根看不清路,寻常人都不好走,莫说是带病的人。

风雪留客,襄平只得住下,两人围着炭火说话。

屋内只一张床,床大,可供两人躺着。

秦湘将床留给了客人,自己围着炭火搭地床,一面说道:“你有些想不开了,退婚再嫁便是,何必说一辈子不嫁。”

“你傻呀,我的亲事是皇祖母给我父王的补偿,但我不喜欢,再者我父王如今没有心了,不必让我委曲求全。我还不如不嫁,你需看看嫁人生子的后宅夫人们,她们的夫婿哪个不是妻妾成群,我觉得恶心呢。”襄平裹着被子坐在床榻上,看着来回走动的人,心里暖暖的。

能坐下来好好说话,秉烛夜谈,是多难得的事情。

秦湘铺好了被子,累得直接坐下来,“在我们温谷,一个男人只能娶一个妻子,妾也没有,除非是妻子病故或是和离。在温谷,和离的男人就不是好男人,没有女子想要沾染。”

“温谷可真好啊。”襄平叹一句。

风拍打着窗户,屋内却暖意如春。

说起温谷,秦湘打开了话匣子,说道:“我娘有个朋友,唤季知,她两关系很好。是那种朋友,互相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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