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妻(十六)(1 / 2)
追妻(十六)
秦尚仪的尸体送出宫,秦湘一路跟着,选择一处山清水秀之地埋葬。
云浅与陆澄昀都没有来,唯有顾黄盈驾马而来。待掀开白布后,触见那张扭曲的脸颊,顾黄盈先愣住了,继而大哭。
秦湘看着她痛哭流涕,总觉得这一幕有些眼熟,似曾相识。
内侍们挖了个坑,前来询问可要安葬。
临时买来的棺木,入土安葬。
顾黄盈哭成了泪人,秦湘面无表情,她一直努力回想,自己心中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安葬后,内侍们打道回府了,顾黄盈的眼泪哭干了,呆坐在坟前。
良久后,她才开口:“我们在一起长大的,你可知晓当你失去一切后遇到关怀你的人,那一刻,有多么高兴。”
秦湘沉默。
“我父母在入京的路上被人杀了,我本父母双全,一时间跌落谷底。我又是幸运的,被送入慈幼。第一个晚上,是她陪我的。”
“她与我说了很多,孤苦无依,只能靠自己一步步走上去。那时,云相是慈幼所内璀璨的明珠,无论做什么,她都是第一。”
“我仰慕着她,一直以她为榜样。后来,梅锦衣也走了。到后来,秦姐姐也走了。”
“但秦姐姐带了我入宫,我不聪明,也不努力,她却不肯放弃我。”
顾黄盈自顾自开口,秦湘一直在听着,她明白顾黄盈的难受,昔日照顾自己的姐姐突然没了,心里都会难过。
“顾侍郎,她做的,你该明白。”秦湘还是选择开口。
顾黄盈点点头:“我在刑部办事,我明白其中的关键。她想要拉下云相,站在不同的立场,只她不如人,没什么可说的。她对太后,有感激之恩,可惜她没想明白自己究竟站在哪个位置上。”
“北伐如同弦上之箭,不得不发。听闻鸿胪寺传来消息,霍明已在安州,即将挥师南下。”秦湘望着天空,“不是我们为收复疆土而兴兵,是为保护百姓而不得不准备。”
顾黄盈站了起来,掸掸身上的灰尘,“回去吧。”
秦湘望着坟茔,心中的熟悉感消失了,可遍体的疼意让她不敢忘记。
回到城内,暮色四合。
县主府门口停着一辆灰布马车,车夫坐着打瞌睡。两人对视一眼后,顾黄盈先开口:“这是梅家的马车。”
梅锦衣来了。
秦湘下马入府,顾黄盈也跟着进去。
梅锦衣等候了半日,终于盼到主人家归来。
“县主。”梅锦衣见礼,目光落在她脖子上
秦湘回礼,“你怎么来了。”
“我听闻了秦尚仪的事情,想来问问。”梅锦衣目光扫过顾黄盈,“你的眼睛怎么肿了。”
顾黄盈揉了揉眼睛,“哭的,秦尚仪被陛下赐死的,我们将她安葬了。”
梅锦衣倒吸了一口冷意,后退一步,“证据确凿?”
“她自己承认的,没有冤枉她。”秦湘恐梅锦衣误会,又慢慢解释一番,将今日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堂内静悄悄的,无人应声。
梅锦衣跌坐在椅子上,目光沉沉,寒气逼入骨髓,良久没有出声。
顾黄盈看着她,亦是一言不发。
秦湘比不得两人的耐力,脖子疼得厉害,提议先回屋。
顾黄盈询问可要找大夫。
秦湘苦笑:“我自己就是大夫,我会自己处理的,你与客人好好说话。”
顾黄盈点头,目送她离开。
人走后,梅锦衣才出声:“从行宫事后,我便猜测有今日了。”
前一世甘愿殉葬的人,这一世怎么会容忍云浅囚禁太后呢。
破釜沉舟一举,终是人死灯灭。
顾黄盈点点头:“怨不得旁人,是她自己想不通,识时务者为俊杰,她不愿妥协,便只能这样了。”
“顾侍郎。”梅锦衣蓦地提高了声音,“人死,莫要诋毁。”
顾黄盈皱眉,欲言又止,可对上梅锦衣深邃无关的双眸后,话又吞了回去。
今日的局面,是各自求来的,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共同的利益。
“时辰不早了。”顾黄盈起身要送客。
梅锦衣颔首,“好好照顾她。”
顾黄盈顿住,趁机询问:“你也喜欢安平县主?”
“什么是喜欢?”梅锦衣反问顾黄盈。
顾黄盈被问得哑口无言,自己开了头,不好不说,便坦然一回:“你对她太关注了,我就以为你喜欢。”
梅锦衣没有回答,擡脚走了。
煌煌烛火下,顾黄盈沉浸在方才的对话中,梅锦衣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内,她细细揣摩,那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呢?
她烦躁地拍拍桌子,骂一句:“咬文嚼字。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什么玩意儿,让人搞不明白。”
话音落地,一人走进,裙摆逶迤落地,一袭霜色棉衣,烛火下,肌肤苍白。
“你在嘀咕什么?”云浅不疾不徐地开口。
“我是说、云相,你怎么来了。”顾黄盈从自己的神思中反应过来,见到一袭白色的衣襟后,心中微叹。
站在不同的立场上做事,太难了。
“县主回房去了,对了,我瞧她心情也不好,似乎被吓到了,一路上也不说话。”顾黄盈声音闷闷的。
云浅转身便走了。
顾黄盈:“……”变脸速度真快啊。
秦湘自己上好药后,也不吃晚饭,裹了被子就想睡觉。
一闭上眼睛,秦红意痛苦的表情如影而至,吓得她又坐了起来。
她坐了会儿,外面传来脚步声,她懒得理会,便又钻进被子里。
闭上眼睛后,那一幕又来,小腹突然疼了起来,像是被人捅了一刀般揪着疼。
她烦躁得又坐了起来,灯亮了,云浅提着灯走来
“你来做什么?”秦湘没好气。
云浅端着灯在秦湘面前绕了一圈,“讨债。”
“那你来吧。”秦湘直接躺下了。
云浅却不敢继续了,将灯放下,打量她的神色,额前的碎发都被打湿了。
“这是害怕?”
“说正经事。”秦湘难得露出坏脾气的一面。
云浅挑眉,似见到了前世刁蛮不讲理的秦小皇后,或许这就是秦湘的另一面,一直被隐藏罢了。
她好笑道:“伤口疼?”
“不疼,说你的正经事。”秦湘又催促一遍,“我现在可烦躁了,浑身都不舒服。”
秦尚仪的那盏毒.酒就像被她喝下去一般,浑身都不痛快。
她烦躁,想发泄心中的怒气。
云浅忽而开口:“那就打一架。”
秦湘眨了眨眼,听到五个字后,有些不可置信,转首的时候还在转动着眼珠子。
云浅看她想占便宜又不好开口的模样笑了出来,“你打不过我的。”
“我打架可厉害了。”秦湘有些小骄傲,在秦家的时候练过好多回,总有不长眼的想要欺负她,忍无可忍后,就会偷偷教训。
云浅搬了凳子坐下,姿态优雅,透着一股漫不经心。
“下床,试试,你输了,搬去相府住一顿时间。我输了,搬过来住一段时间。”
“等等,你输了和我输了,好像并无区别。”秦湘不傻,很快识别她的奸计。
自己搬过去,她搬过来,不就是换个地方同居。
被识破奸计的云浅略有些尴尬,挑了细长的眉,“那我输了,买空你的铺子,如何?”
“好。”秦湘一口答应下来了,自己争取来的,不算嗟来之食。
云浅踩踩脚下的地板,有些硬,提议去相府,毯子上柔软,不至于受伤。
秦湘呸她:“你又想骗我去相府。”
云浅含笑,“随你,到时身上青了紫了,疼的是你,与我无关,下来吧。”
听她语气,笃定自己会赢。骨碌爬起来的秦湘有些犹豫了,再看云浅,脱了碍事的棉衣,露出纤细的身材。
云浅个子很高,属于个高纤细的那种,平日里站在男人堆里看着不高,可一旦与女子在一起,便是拔高的。
但她又瘦,这段时日以来更瘦了,下颚尖细,弱不禁风。
秦湘鼓起腮帮子,云浅却将搬来的凳子挪开了,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她出手。
秦湘这时一改慢吞的性子,侧身避开,速度之快,云浅都跟着惊叹。
花熊打架的时候,也很猛。
秦湘避开后,云浅再度出击,看似柔软的身子,极为有力。
两人风格不同,秦湘一招一式都有些胡搅蛮缠的意思,云浅却是稳扎稳打。
很快,秦湘发现不对劲,云浅似乎练过的,完全压制她。
几拳下来,衣角都摸不到。她后悔了,忙喊道:“停下来,你练过的,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