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宗(七)(2 / 2)
梅锦衣说道:“地方那些人都死了,谁杀的,我不清楚,你的族人陆陆续续被放了出来。你可以派人去接应,但她们来京城与在地方,并无太大的区别。只要自由就好了。”
“还是派人去问问她们的意思。你有她们的地址吗?”
“我只有些许。”
“给我吧。”
“回头给你送过来。”
两人约定了,眼看时辰不早,梅锦衣起身离开。
外面飘了雪花,秦湘拿了伞给客人,将人送到府门口。
此时,云浅恰好回府,三人难得碰面。隔着一条道,梅锦衣平静地朝着云浅揖礼。
秦湘转身回家去了,府门关上。
梅锦衣回身看向紧闭的府门,无声一笑,云浅撑着伞走近,“许久不见。”
“云相事务繁忙,注意身子。”梅锦衣寒暄一句。
两人维持着表面和气,虚与委蛇。
云浅先回府,从后门回家。梅锦衣看着她的背影,雪越下越大了,迷住了视线。
后门关上后,梅锦衣才登上马车,吩咐车夫回府。
不久后,顾黄盈打马回来,冻得瑟瑟发抖。
秦湘在花厅内烤火,顺势烤了芋头,雪飘了进来,擡起脑袋,就见到顾黄盈被冻得通红的脸颊。
“烤烤火。”秦湘翻了翻炭火,火烧得更加旺盛。
顾黄盈小心地伸开冻僵的双手,放在火上,指骨发疼,她迅速收了回来,嘴里说道:“天太冷了,陛下都晕倒了,提前回宫。”
“怎么会晕倒。”秦湘问道。
顾黄盈讪笑道:“身子差了些。”
秦湘恍惚明白过来,跟着笑了,说道:“梅锦衣来了,送了些礼物,我待会让人准备一份礼物还回去。”
礼尚往来。
顾黄盈缓了缓,又将手伸出去烤火,“你决定就好,不过这回陛下病了,怕是会闹腾。”
“怎么个闹法?”
“太子入朝议事。”
“太子是什么心思?”秦湘跟着担忧起来。
顾黄盈坐下了,凑近说道:“太子赞成北伐,他一直想要入朝,陛下让他多读几年书。这回陛下病了,太子一党必然蠢蠢欲动。”
皇帝信任云浅,是深信不疑,还有仰仗。
他的帝位稳固,仰仗于云浅的辅助。
她二人之间,互有帮助。若陛下崩,太子登基,就会有的帝党,一朝天子一朝臣。
秦湘对太子无甚印象,这位主在前世也是早逝。不了解就不好随意评判。
顾黄盈絮絮叨叨说着,芋头的香味传了出来,两人拨开炭火,各自拿了一块。
雪下了一夜,初二这天,雪停了,云浅入宫去探望陛下。
皇帝早就醒了,虚弱无力地靠在美人身上,皇后在一侧看着汤药。
云浅上前行礼,扫了美人一眼,美人吓得惶恐不安,忙行礼退出去。
皇帝讪讪,“云相来了。”
“陛下身子不适,该适可而止。”云浅耐着性子提醒。
皇帝轻咳一声,“朕的身子很好,云相累了,坐下说话。”
皇后让人赐座,皇帝假模假样地问了几件政事,问的最多便是藩王可曾安分守己。
“太后身子不适,陛下该去看看,榻前侍奉汤药,太后也会高兴些。”云浅委婉提醒。
皇帝应下了,借口疲惫,让云浅退下。
云浅退出去,皇后追了出来,天气冷,送了一只手炉。
云浅拒绝了,走进雪地里。
回到家里,门前多了一个雪人,她走过去,雪人胖嘟嘟的,头比脑袋还大,她上前碰了碰。
就这么一碰,雪人的脑袋掉了。
云浅无辜极了。
秦湘听到动静从屋内出来,指着地上的雪人脑袋,“赔我雪人。”
“你要多少钱?”云浅扶额。
“我不要钱,我要我的雪人,一模一样的。”秦湘叉腰看着雪地里无措的人。
云浅俯身去抱起地上的雪人脑袋,脑袋太大,压根抱不住,她气喘吁吁地站了起来,望着秦湘:“我错了,成不成。”
真是个祖宗。
祖宗摇头,“不成,我好心给你搭个雪人。”
祖宗抱着手炉,穿着红色大氅,气鼓鼓地站在屋檐下。
少女清纯,唇红齿白,艳丽的红本就动人的面孔愈发惊艳。
云浅无奈极了,说道:“我们说一说道理。”
“我来和你过日子的,不是和你讲道理的。”秦湘毫不客气地反驳。
云浅无措又无奈,“我们一起搭。”
“不要,我就要刚刚那个一样的。”
云浅睨她一眼,屏退婢女,上前拽住秦湘的胳膊,直接拖进屋,砰地一声关上门。
屋檐上的冰柱子哗啦啦地往下掉。
屋内两人大眼瞪小眼,云浅拿走她手中的手炉,“我也不和你讲道理,我不和你的雪人过日子,我是和你过日子的。你为一雪人冲我发脾气,我在你心里不如一个雪人吗?”
秦湘被说懵了,脑子里想着如何回答,对方已捏着她的下颚,贴上她的唇角。
云浅咬住柔软的双唇,双颊泛着桃花一般的粉妍。
一吻而深。
霎时,脸颊的温度陡然升高了。秦湘红着脸望向云浅,双眸乌黑明亮,云浅阔气道:“我回你一个玉人。”
“不要,我就要雪……”
话没说完,又被咬上了。
吻后,推开后,秦湘走到雪人身子前,一脚踢开,望向云浅:“我这辈子都不会给你搭雪人。”
“我给你搭。”云浅懒洋洋地站在门口,唇角红艳。
秦湘气鼓鼓地走了。
云浅回屋躺下,有些疲惫,闭上眼小憩。
片刻后,婢女来请,幕僚方先生来了,她匆匆起榻,换了衣裳去书房。
过年七日是很轻松的,各家走动吃酒,相府亦有不少人来拜访,云浅一概不见。
相比之下,秦湘挺忙的,门口站了许多送礼求办事的人,她是云浅的人,求她,等同于求云浅。
秦湘礼没收,但问了些事,真有难事,就帮忙。
顾黄盈拿着帖子来回吃席,日日带着一身酒气回来,谢扶清在家里开始收拾行囊,过年就外放。
三人各自忙碌,初五这日,陆统领府上开宴,帖子送到县主府。
秦湘答应要去,顾黄盈也推了其他人的邀请,准备同秦湘一道过去。
初五这日,三人一道赴宴。
陆府人多,两位副统领也在,秦湘在大梦中见过她们,都是些好手。
见礼后,顾黄盈领着她去屋里吃点心。
红林军的各个阶层的指挥都在,大家围坐在一起烤火说说笑笑。
屋内摆设简单,没有红梅插瓶,也没有熏香扑鼻,但见一侧摆着刀剑枪戟,威仪煌煌。
秦湘走到兵器前细望,寒光映照。
陆澄昀走了过来,“县主对兵器有兴趣?”
“看看罢了,我不懂。”秦湘心生钦佩,“你们可真厉害呀。”
“人各有天赋,如同县主擅医,各有各的选择。”陆澄昀一袭袍服,双手背于身后,脊背挺直,如山峦般岿然不动。
秦湘依旧难掩钦佩,“我医人不过数人,统领保卫一方百姓,救的是数万人。”
陆统领低眸,眼中闪过惊讶。秦湘朝她笑了,转身离开。
前世的事情,让秦湘心生警惕,与陆澄昀保持距离。
人都陆陆续续来了,唯独不见梅锦衣。
顾黄盈坐在秦湘身侧,悄悄解释众人的身份,多是些武将,英姿勃勃。
云浅被奉坐上席,免不了被人敬酒。一圈下来,脸颊已红,旁人清醒,她已有些微醺。
秦湘好奇问道:“每回都是这样吗?”
“习惯就好,云相的酒量可好。”顾黄盈往嘴里塞了一块肉,吃得畅快。
秦湘望着上座的人,眸色迷离,陆统领提着酒壶上前,不知说了什么,又是满满一杯酒。
云浅接过酒盏,优雅地饮尽,神色不改。
秦湘莫名心堵,想去将酒盏抢下来。
酒多伤身。
早上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