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五)(1 / 2)
风波(五)
梅锦衣离开后,秦默寻了个台阶坐下,等不到里面的人出来,反见县令领着衙门里的人着急忙慌的赶了过来。
秦默起身欲见礼,县令一嗓子先他喊了出来,“云相、云相,下官来救您了、云相、云相……”
县令匆匆忙忙地跑上台阶,左右不见人,一脚踹开门,秦默张了张嘴,还是晚了一步。
县令力气颇大,一脚的力气就踹开了,露出屋内相拥的两人。
秦默捂住了眼睛,县令似被石化了一般,震惊得合不拢嘴。
“云、云相,您这是……”
云浅施施然地整理衣襟,将秦湘藏在自己的身后,慢条斯理地开口:“闭上眼睛,转过身子,滚。”
县令认真地听了一遍,嘴里念叨着:“闭上眼睛、转过身子,走……”
秦湘从云浅身后走了出来,衣裳整齐,朝前探首,云浅揽住她的腰,掌心贴着小腹,低语一声:“别搭理。”
县令转身走出去,不忘喊道:“云相,刺客都被处置了,那、下官特地摆了筵席,给您接风洗尘。”
“不必了,做好你的分内事。”云浅拒绝道,余光落在门口瘦弱的男子身上,“这是秦默?”
秦湘点点头。
云浅收拾好自己,坦然走上去,走上前同他揖礼:“云浅见过兄长。”
秦默被她一本正经的态度搅得心乱如麻,顾不得狼狈,忙起身回礼,“云相、云相,在下秦默,见过云相。”
“给你们添麻烦了。”云浅寒暄一句,“这里,我会收拾,秦府的损失,我都会弥补。”
秦默:“……”
就在秦默不知所措的时候,门口出现惊天哭声,“我的老天爷啊、阿默、阿默……”
秦氏夫妇二人从马车上扑了下来,看到门口的尸体后吓得又止住哭声,左右看一遍后,吓得软下身子。秦玄正单手捞起夫人的身子,“去府里看看。”
话音落地,县令似看到亲戚一般,忙走上前拉着秦玄正,“秦老爷、秦老爷莫慌,刺客已被击毙,府上的公子无碍。”
秦玄正入门,越过满地尸体,看到了门口站立的儿子,顷刻间,松了口气,一面回应县令:“多些大人相助。”
“举手之劳,略备薄酒,请府上人过府。”县令又开始了官腔。
秦玄正没有理会,门口走来一女子,青衫长发,通身气质华贵,在他停下来的时候,对方领着秦湘直接走了过来。
县令立即介绍:“这是当朝丞相云浅。”
秦玄正忙行礼,云浅上前执晚辈礼见礼,“秦伯父。”
一声伯父,让秦玄正失了方寸,不知如何应对。
秦夫人这时扑到了儿子身边,上下打量一番,“儿啊、儿啊、你可吓死为娘了。”
“我没事,只他们……”秦默看着地上仆人的尸首,道一句:“厚葬吧,给他们家人多发些抚恤银。”
“我知道、我知道……”秦夫人抱着儿子痛苦流涕。
秦湘干站在一侧,看着母子二人抱在一起,抿了抿唇角。
忽而,手被人攥住,她擡首,云浅朝她笑了笑。
隔着众人,两人对视一眼,心头慢慢地暖了。
官衙的人将刺客与家仆的尸首分开整理,刺客们的尸体送到官衙,家仆们的尸体留在秦家,让其家人收回去安葬。
县令提议朝廷出些抚恤金,秦家再拿一些,双份的抚恤金也对得起他们了。
秦家没有意见,县令不忘跟着云浅身后走动。
秦默嗤笑,秦湘朝他眨眼睛,“瞧,我相好的厉害不?”
“她厉害,和你没有关系。”秦默嘲讽她,“你要让自己变得那么厉害。”
秦湘哼了一声。
尸体整理后,秦府上下被血腥味弥漫,进出的人都捂住鼻子。秦湘拿着熏香熏了半日,到黄昏的时候,血腥味没有那么浓郁了。
用晚膳的时候,县令舔着脸留下,秦家不好赶客,备酒招待。
席上,县令不停敬酒,云浅端着清茶拒绝,余光扫了一眼秦湘,生硬地拒绝县令。
酒过三巡,县令反而醉了,县丞将上司扶着回去,席上只剩下秦家诸人。
秦默坐在一侧品茶,秦夫人笑吟吟地看着云浅,问东问西,闻及未曾嫁人后,眼睛都亮了。
“云相,来镇江是办公务吗?”秦夫人暗里询问。
云浅摇头:“接秦湘回京,我们最迟后日就走。”
秦湘这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悄悄扯了扯云浅的袖口,“还有一人呢?”
“她若敢回京,凌迟大刑等着她。”云浅举起茶水,微抿了一口,茶盏遮住微翘的唇角。
秦夫人还想再问,秦默忽而说一句:“云相不想办了亲事再走吗?”
席上人都惊住了,秦夫人问道:“谁成亲,云相要嫁人吗?”
云浅沉默,秦湘笑了笑,“不了,我怕吓着阿娘。”
秦玄正没有出声,一杯接着一杯喝。
散席后,秦湘拉着云浅去自己的小院去住。秦夫人打断两人,说道:“你那院子还没修好,怎可住人,不如去客院,那里都备妥当了。”
秦夫人热情周到,没有看透内在关系,秦湘无语望着天。
云浅漠视秦夫人的好意,领着秦湘去她的小院子。
这么多时日以来,秦湘都没有回去过,吃住都在大公子的院子,修缮到了哪一步,她也没在意。
不是自己的家,有容身之处,已是不易,何必计较那么多。
可到了后,她还是失望了,压根就没修缮,草还是比人高。
月光下,小院子青草高,风吹轻曳,似一片麦田。
云浅凝着杂草地一样的院落,“你住哪里?”
“和我兄住一个院子,我是大夫呀。”秦湘笑吟吟的,其实她还有小心思。秦默吃好的喝好的,她跟着,能吃到秦府里最好的东西。
云浅捏着她的手腕,“去其他地方住。”
“哪里住?”秦湘莫名,去客院?
云浅拉着秦湘走出院子,更是出了秦家,秦氏夫妇卖力挽留,云浅都没有回应。
须臾后,两人登上马车,秦湘脑子有些懵。
月光皎皎,城内不如京城热闹,店铺早早地关上门,唯有三两客栈酒肆内点着灯。
从酒肆过,云浅要了些酒菜打包带上。
马车继续往街上走,越走,秦湘越觉得熟悉。
在书肆前停下,侍卫去敲门,秦湘才想起来,“你今晚住梅锦衣家?”
脑子被驴踢了,还是自己上门送人头。
侍卫粗暴地敲门,惊动左邻右舍不说,书肆主人还不露面。
秦湘困得打哈欠,眯着眼睛听动静,不知云浅想做什么。
敲了一刻钟,主人才露面,打开门,迎接远道而来的客人进门说话。
书肆内点了灯,梅锦衣披衣而起,目光漠然,云浅将酒肆内带来的吃食放下,道:“我后日便走了,特来看看你。”
若不是知道过往的事情,只当两人要叙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