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愈(1 / 2)
治愈
虹城,柏家私宅。
庄园打扫干净,白日里没有夜夜宴饮的痕迹。黑色轿车缓驰,一路从入口驶向宅邸正门。
柏攸下车,三位黑西装白衬衫的保镖围上来。迎面而来的新管家面生,也是一身黑色装束,皮鞋瓦亮。
只有他,与氛围凝肃的庄园格格不入。
红蓝相间的花衬衫,V领一路开到肋下。半边耳坠垂着,细看竟有流苏状的金属光泽。精瘦腰身和凌厉线条,在眼花缭乱的颜色中,衬得肤色的一抹冷白更精致。
眼尾妆容一笔妖异艳色,薄薄地贴了一层水钻,勾勒漂亮的弧线。
新管家刚上任,没见过柏攸几面,不免瞠目:“小柏总这是……”
“刚下舞台,妆造没卸。”柏攸平淡地说,“父亲不爱听身边人议论我的外貌,谨言慎行。”
乍听声调冷漠,仔细想来,竟是温和地提醒对方,别去惹柏颂不痛快。
管家唯唯诺诺地应下,引他去书房。
柏攸视线扫过他童年时熟悉的一切。
却感觉有些陌生。
通往封闭地下室的走廊,从门缝透出来浓浓的黑暗。他的哭声曾在里面撕心裂肺地回荡,但此时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处寻常的通道入口。
将巨大水晶吊灯四面环绕,刻着透明浮雕绘样的八扇玻璃窗。
他曾向爬着扶梯擦拭窗玻璃的清洁工人求救,目睹对方满面惊恐,落荒而逃。
此刻玻璃映着模糊晚霞,光影美奂,不过是寻常黄昏。
推开厚重木门,书房吊顶极高,书架刻意做成人够不到的高度。
压迫感极强的书房里,父亲充满掌控的凝视,曾经化为无形细线,扼住他的喉咙和心脏。
可他脑海中闪过林念的笑脸,油然而生的一股温暖和明亮,将阴霾驱散。
他异常地坦荡,放松。
直到充满威压的脚步声渐次传来,他的内心都很平静。
柏颂在皮椅上坐下,沧桑的眼神不善,牙关里咬着愠怒:“还知道来见我?”
柏攸闻言,蓦然擡眸,唇角挂着笑绪。
“柏家见不得人的那些事,我不在乎,您在乎。要我把媒体都叫来,从二十五年前的事开始,一条条盘到今天吗?”
柏颂没料到,他先发制人,却被柏攸淡淡地反将一军,登时止住声音。
“多亏您刻意培养我的声望,柏盛高层里拥护我的人不少。我随时可以取代您的位置,只是比起音乐和表演,您的商业版图和权力游戏,实在乏味。”
他还年轻,身上的压迫感却不遑多让,甚至比起父亲,还占了上风。
柏颂强行镇定着:“外面的人现在都说你鬼迷心窍,为了一个女人,让外人看我们父子内斗,你自己不觉得丢脸?”
柏攸漂亮蛊惑的眼睛像母亲,此刻突然弯起,像在忍笑:“您也一把年纪了,和一个小姑娘斗气。丢脸的是谁?”
“她什么出身?明明就是妄想嫁入豪门,把你当摇钱树。”
眼见柏颂在打量他的装束,没等父亲品头论足,柏攸擡眸淡声说:“您自己买的水军编出来的文案,自己别信了。她有您一辈子也无法企及的高尚灵魂。”
他不屑地瞥过:“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女明星而已。”
柏攸蹙起眉间,面露不悦。
环顾四周的陈设,忽而擡起指尖,点向一座精美的玉器。
他指尖一停,柏颂有所联想,脸色霎时就白了。
“您又是什么出身,要我提醒吗?”
柏家在虹城并没有恢弘的历史。
庄园与宅院,设计刻意摒除了烟火气。然而越是向高贵靠近,越衬得内里空荡。
而程家在港城有百年根基,只是后来没落,才听了柏颂的建议,将产业拓到虹城。
他母亲从港城带来的藏品众多,大都在保险柜中放着,寥寥几座古董装饰,放在书房,就轻易为没有灵魂的偌大空壳,填充了几分内容。
细究起来,过去二十余年,柏家从无到有的过程中,柏颂的角色,正是所有故事里,最令人不齿的那一种男人。
得到妻子娘家的支持,不知感恩,反过来胁迫威逼,虐待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