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肉强食(1 / 2)
弱肉强食
傍晚的梧桐树林一片清冷,人迹罕至。
小树林深处,一道长长的河水流淌,几道人影聚在那里,浓烈的霞雾遮掩了空气中隐隐发出的呼声和泣音。
绮莉斯被他们带来了这里,在狄菲斯的一声命令下,他的那些小跟班就纷纷扑上来围住她,她精通格斗术,但她还太过年轻且身形纤瘦,在没有武器且势单力薄的情况下,即使依旧将五个少年打翻在地,也无法在他们叫来更多人后坚持下去,最终敌不寡众。
狄菲斯的报复毫不留情。
他站在不远处的大树旁,双手环胸,冷冷地旁观着这边。
冰冷的河水,那些跟班们将她摁倒在地上,她的身体被钳制住,泥土和枯叶沾染在她身上,她的脑袋被人按住,被他们一遍又一遍地灌入水中。
整个人仿佛陷入了巨大的水网之中,她用力挣扎,却被一波又一波的寒冷缠绕,太多的水挤占着肺部的空气,她感到快要窒息。
意识逐渐涣散,她无法再挣扎,直到头发被人狠力地抓住,脑袋被拖了出来,空气终于能顺利涌入呼吸道,她终于能够大口喘气,水滴从她眼睫前落下,蜿蜒至眼角而滑下,看不出是水是泪。
她剧烈咳嗽着,以为被放过时,又被深深地按入水中……如此循环了几次。
绮莉斯不知道如果重来一次,自己是否还会选择这样做。
是否还会被愤怒控制?被对方的话刺痛灼心?
是否还会在明知是危险的处境下,还做出那样不理智的举动?攻击并彻底得罪一位迪特的顶级权贵?
她不知道。
但她清楚当时的自己,将手中的餐盘用力向对方打过去的瞬间,她潜意识里的清醒发出的警戒预感,让她预测到了这样的举动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她清醒地知道着,可即使她知道,那一刻的她,也毫不后悔,毫不迟疑。
甚至遗憾那餐盘为什么不能锋利如刀?
绮莉斯倒在布满枯叶的河岸边上。
身侧不远处就是冰冷的河水,她的裙子沾染泥土,浑身湿透,长发凌乱地披散着。
她的面色苍白,脑海中一片浓烈昏厥感,黑色双眸里依旧清冷,却带着一些迷蒙与茫然,染湿的发丝黏在她的面颊,她倒在地上浑身无力,胸膛微微起伏,细微的喘气声无比虚弱。
“得到教训了吗?”
一道冷冽的声音忽然响起。
她轻轻眨眼,缓了好一会儿才听清楚了这句话,意识到是谁的声音。
狄菲斯不知何时已经走进到她面前,他额头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缠着层白色布纱。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冷峻的面容上,那墨绿色眼眸在接近夜晚的雾气中晦暗不明。
她在被严惩后,身上终于不再是之前那种从容不迫的孤高感,终于是被撕碎了优雅与美丽的一副狼狈模样。
……挺不错。
至少比之前那副冷漠的样子顺眼多了。
“绮莉斯,你以为能和我们这个阶级的人同在械傀系,同在教室上课,你就和我们是一样的了吗?”
狄菲斯垂眸。
他让人施加的惩罚并不轻。
他可从不遵循什么绅士礼仪,也从不自恃风度维持什么古板的“爱护女性”的观念,不存在多余的怜悯和同理心。
无论是出于对自己路德维希之名的荣誉的维护,还是出于对自己尊严的维持,他都会对任何冒犯他的人当即反击,有债必偿。
更何况蓝蒂斯人,在迪特国境,在他所生活的环境里,都算不上是“人”。
十五岁的少年身上,带些无所顾忌的顽劣。
绮莉斯只觉得喉间一片被深灌水后的堵塞后遗现象,根本没丝毫力气回应。
“奴隶一族,该有自知之明才对,现在,认清自己了吗?”
狄菲斯蹲下身,单手支着下巴,看了她一会儿,沉默片刻,不由伸手轻抚开少女遮掩住面容的湿发。
不经意间一瞥,他更清晰看见她的白皙脖颈,泛白唇瓣,湿透的上衣之下……遮掩不住的内层旖旎风光,如雪似酥的胸线隐藏在白色抹胸之下,被水染湿后的肌肤柔嫩光滑,细窄的腰身完美地勾勒出少女柔和的身段,仿佛不盈一握,凹凸略显,染上泥土的裙摆也难掩修长的双腿。
狄菲斯将手抽了回去。
他缓缓移开视线。
不会承认自己有几秒的失神和恍惚。
“认清什么呢?又要认清谁是奴隶呢?”
绮莉斯缓缓发出的声音带着嘶哑感。
她喉间一片滞涩,河水的寒冷触感,与此刻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一样,令人窒息。
“如果诸国都好好发展自己国家,不去觊觎别人的家园,不那么贪得无厌,热衷掠夺,那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会有“奴隶”!”
她的声音含着愤怒,她一说完,自己也是一怔。
她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话有多无力,她觉得荒谬,她竟然和一个成长在黑曜城堡里有无数仆从服侍并习以为常的人,一个从小就贯彻阶级理念,因为奴役低等民族而天生充满优越感的人,在讨论自由和人权。
“绮莉斯,你说的没错。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