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1 / 2)
熟悉
阿芙会骑马,但还是第一次被人扛上马背。
黑衣斗笠人们训练有素,这人喊一声“撤”,其他人立刻撤离,毫不恋战。
朝廷的侍卫匆忙去追,落在最后的黑衣斗笠人却扔下几个霹雳弹。
一时间火光冲天,烟气缭绕,人和马纷纷泪流满面,前行不得。
待烟气稍散,众人追过去时,哪还有黑衣斗笠人们的身影?
孙放翻身上马,纵马疾追,然而追出十来里地也没能追上。
视野开阔,一望无际,无法判断究竟去了何方。
孙放心中恨恨,擡手给了自己一记响亮的耳光。
骏马疾驰,行得飞快。
阿芙在马背上被颠得七荤八素。
刚被扛上马背时,她还在心里暗自计划,或许可以乘其不备,成功偷袭,然后夺一匹马逃走。
但是跑出一段距离后,阿芙就彻底打消这个念头。
阵阵冷风扑面吹来,她头发散乱,脑袋晕晕乎乎,一时间除了想吐,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群人终于停了下来。
“那群饭桶应该追不上了吧?”问话者的声音稍微有些稚嫩。
“嗯。”身后的黑衣斗笠人直接揽住阿芙的腰,将她一并带下马。
阿芙胃里难受得厉害,双足刚一沾地,她便踉跄着走至路边。
她才行几步路,便有人追了上去,似是怕她逃走,紧紧跟在她身后。
阿芙愣了一下,捂着胸口,重重地咳嗽,想吐却吐不出。她雪白的脸颊红彤彤的,似是沾染了一层晚霞,眼睛里也沁出了泪花。
“给,漱漱口。”
声音清冽,如同淙淙流水,是将她劫至此地的那个黑衣斗笠人。
他拿着一个水囊,递到她跟前。
阿芙不敢去接,怕里面有毒。
转念一想,如果想毒死她,那方才可以一刀砍了她,而不是花费力气将她带到这里。
唔,也不一定,或许是把人毒瘫或者毒哑的药呢。
那样岂不是更生不如死?
阿芙脑海里闪过一个又一个念头,脸色由红转白,眼里仍闪着泪花,眼尾也微微发红。她不接水囊,后退了一步,小声问:“你们是什么人?”
武艺高强、训练有素,能从朝廷护卫手里抢走和亲公主、口中轻视朝廷的,难道是叛军?可是孙放将军不是说,湘州不是叛军的势力范围么?
“嗯?”递给她水囊的黑衣斗笠人仍保持着原本的姿势,微微歪了一下头,“你说什么?”
“我问你们是什么人。”阿芙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又怯生生地问:“是,是西南义军吗?”
秉承着不得罪人的原则,她及时把已到嘴边的“叛军”改成了“义军”。
那个稚嫩的娃娃音大声道:“我们是……”
“赶尸的。”声音清冽者打断了他的话,一本正经,“我们是赶尸的。”
“啊对,我们是赶尸的。”娃娃音立时附和。
阿芙目瞪口呆:什么东西?赶什么?
众人噗嗤笑出声,气氛陡然变得轻松了一些。
“走吧,公主,该去见我们的主子了。”那人也笑了。
阿芙仍处在巨大的震惊和不安中,这才注意到,他们停下的地方是一处庄园。
“卫府”两个大字,龙飞凤舞。
阿芙被人拉着胳膊前行,口中问道:“你们为什么要抓我?我有哪里得罪过你们吗?”
“赶尸”一说,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她倾向于是他们随口胡说糊弄她的。
应该是叛军吧?可叛军抓她做什么?破坏和亲?要挟朝廷?
她虽是公主,但她实在是威胁不到人。
那人慢悠悠道:“公主身份尊贵,适合做成最好的干尸。”
阿芙选择闭口不言。
不是信了他的话,是怕自己问的太多,太烦人,得罪对方,真被一刀变成尸体。
她被推进了一个房间。
“你先在这儿待着,等会儿有人给你送饭。等你吃好喝好,我们主子会见你。”
那人丢下这么一番话,扬长而去。
阿芙嘴唇几张几合,迫使自己镇定下来。
门窗都没封锁,但是院子里有人守着。
阿芙估摸了一下彼此之间本事的差距,没有轻举妄动。
环顾四周,这是一个很普通的房间,看不出异常。
阿芙在桌边坐定,微微阖上眼睛,慢慢分析自己当前的处境。
坏消息,她被不知名的人给劫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目前还不清楚对方的身份和目的。
好消息,她暂时不用每日赶路,不用去和亲。
尽量考虑后者,阿芙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她对自己说,不要怕,只要人还没死,就有希望。
如此这般思索几次,她的恐惧和不安逐渐消散。
过了约莫半刻钟,忽有“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
阿芙心中暗暗惊讶,心想:这群人对她还挺礼貌,进门前竟然知道敲门。
见房内无人应答,停顿一会儿后,又是“笃笃笃”三记轻敲。
阿芙定了定神:“进来。”
话音落地,门被推开。
三个干练女子走了进来。其中一个端着脸盆、巾帕等物,另外两个则端着菜肴。
阿芙再一次惊讶于他们的细心。
她默不作声洗了手,看着三人摆好碗筷。
很丰盛,只有她一个人,他们居然送来了四菜一汤。
而且色泽诱人、香气浓烈,让人一看便食指大动。
阿芙不由地怀疑,这总不会是断头饭吧?
三人离开后,阿芙取下发间银簪,小心擦拭干净,放入菜里一一试了试。
唔,没看到毒。
她这才放心开吃。
用罢膳,有女子进来撤掉残羹冷炙,同时告诉她:“公主,我们主子有要紧事情需要处理,已经于半刻钟前离开。他改日再来见你。”
阿芙“哦”了一声。
不见就不见呗,她能说什么?
却听女子又问:“公主可要沐浴?”
“沐浴?”阿芙眨了眨眼睛,“我吗?可以吗?”
“厨房有热水,自然可以沐浴。”
阿芙点头:“那行吧,我沐浴。”
在外露宿数日,又一路奔波,她确实需要好好洗一洗了。
有那么一瞬间,阿芙怀疑让她沐浴,是别有用心。但转念一想,实力悬殊这么大,就算别人要对她如何,她也避不开的。
那还是干净一点吧。
和亲队伍出发的当晚,皇帝在宫中小憩。
忽有内监近前禀报:“陛下,栖梧宫派人过来,说贤妃娘娘……”
内监欲言又止,面露沉痛之色。
“贤妃?”皇帝睁眸,“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