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人(1 / 2)
哄人
打发了青癸,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
戚巳住的屋子很宽敞,当中放了盆冰,经过一夜,冰化了大半,只剩零星几块,水晶似的浮在面上。
飘着若有若无的凉意。
“戚族长找我有何事?”
戚巳解下披风,搁在木架上,被软禁在此处五六日,说不生气是不可能的,他每日看书写字,静心养性,却仍是憋不住一团火,戚景行日日都来,却日日站在屋外,问三两句无关紧要的话,这是因为他心虚,可这份小心翼翼,戚巳一点也不受用,每日听着屋外那群看守的傀儡,一呼一吸,都让他烦闷恼恨。
他根本没打算要见戚景行,是故被屋外凌乱的脚步吵醒,也装作不知,只想着让青癸出去打发了便是。
谁成想,戚景行不仅不肯走,反而在门外扬声要见他,声音迫切,含着希冀和委屈,戚景行心中一跳,等再次回过神来,房门已经开了,他恼恨自己的心软,故而此时出口的话也带着冷硬的疏离。
屋子里一片沉寂,等了许久也不见回应,戚巳带着些疑惑转过头。
戚景行立在门口,低着头,眼眸垂下,嘴唇紧抿,两只手交叠着放在身前,额头上还有因剧烈奔跑后留下的细汗,脸也红红的。
只看一眼,戚巳费力修出的硬心肠便消去了大半,拧眉走上前,“怎么了,可是出什么事了?”
戚景行仍旧低着头,一言不发,这副模样再熟悉不过。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话一出口,戚巳先是一愣,戚景行乃一族之长,心思深沉,内力不凡,又有母蛊在身,当今世上,还有谁能欺负的了他。
不过又是来他面前装可怜罢了。
想到这,他心中烦闷更甚,重又摆出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戚族长若是没有要事,在下还要休息,便不送了。”
说着还不耐烦地做个了“请”的动作。
戚景行却好似听不懂他的赶客之言,厚颜无耻地牵住他戚巳的手,也终于把头擡起,他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睫毛浓密,眼尾上挑,即使不笑,里面也带着三分暖意,混着他声音中的温柔,在戚巳心口上轻轻撩拨了一下。
“阿巳,我知道你还在生气,但今日来,只是想同你说三件事。”
戚巳欲将自己的手抽回,试了两次也没成功,发火的话已经要出口了,却在触及一双包含深情期待的眼睛是又咽了回去。
“说完我就走,真的。”戚景行目光目光诚恳,暗含祈求。
戚巳将手攥成拳头,以此表示自己的不满,良久之后,终是心生不忍,遂冷硬开口,“你说。”
没能十指相扣,戚景行有些遗憾,他轻轻用拇指摩挲着戚巳的手背,“这两日,我便打算封印母蛊。”
“母蛊封印凶险,但你也不必担忧,复生之前我已成功过一次,有了经验,便会顺利不少,至多会耽误几日,这几日,我应是不能再日日来看你了……”他眼里满是不舍,“阿巳,哪怕是离开你半刻,我都会想你的。”
深情剖白并未得到回应,戚巳阴在阴影里的睫毛不时地轻轻颤一颤,更看不出有丝毫动容之处,只是被他握着的手不似方才抗拒。
“这是第一件事,”戚景行继续说,“还有第二件事。
我不打算再做巫医族的族长了。”
戚巳着实一愣,惊讶地看向戚景行,却见对方一双眼睛钉在自己身上一般,目光坚定,满身意气,张扬肆意宛如少年,全然不似这些日子的冷肃沉郁,他一时看呆了,待反应过来,只道,“你做不做族长,与我又有何干系?”
当头一盆冷水,戚景行眼神黯了黯,他昨夜在洛玖那伤了心,动了神,满心欢喜来见心上人,却被如此冷待,终于还是忍不住泛出了委屈,可心头的酸水不过才冒出来,又被他风驰电掣般压下去。
是他惹戚巳生气在前,听他几句冷言冷语也是自己活该。
“自然有关。”他如此安慰自己,不过片刻,又恢复了原先目光炯炯的模样,“不做族长之后,我便同你一起私奔。”
这话让戚巳一阵愣神,仿佛回到了数月之前,戚景行也是如此拉着她的手,满心欢喜地说要同他私奔。
然后……将他骗来了盲山,他颇有些不耐烦,“你又要做什么?这整个盲山都是你的,巫医族也都听命于你,你要如何任性不可,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