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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
屋内复归阒寂,邵覃突然觉得身上一轻,有什么东西从他心底那片寸草不生的荒原破土而出。
“呆在这里我觉得很平静,是我说想要留下的,”他没有置身事外,眼神诚恳地看着沙发上的贺文琢,自嘲地笑笑,“但是我好像没有地方可去。”
他用回归利诱了袁晴。
说他想要留下,留在白瑶身边呆一段时间。
她身上有种特质,让他对生又有了兴趣。
她是与他截然不同的人,她看起来对任何事物都毫不在意,却生机蓬勃,充满着生命力,却蕴含无尽能量,她是清晨正盛开的娇花,而他内里腐朽,缺乏生命力,只需要轻轻一推,顷刻倒塌。
他在她身边,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他有了些许好奇。
他看出了白瑶对他的怜惜,并利用了这一点。
邵覃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白瑶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睛大睁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目光在房间扫视,莫名来了句:“要不试试奶奶带来的生腌,刘姨手艺不错。”
话说出口,她又后悔了,前言不搭后语。
她不擅长安慰人,再苦的日子她都是咬着牙度过的,但她始终明白,她能撑下去,是因为她心底有爱,那份爱引她前行,教会她坚强。
她知道无论如何,只要她回头,会有无数人给她鼓舞的拥抱。
“行了,”贺文琢看着面前的两个人,起身,“瑶瑶送我到楼下,陈叔还在等。”
贺文琢是善良的,她看出面前的少年无意卖弄悲痛,不过是不想因为他,让其余的人跟着受累。
她虽古板却不是恶人,更何况白瑶已经在她看不到的时间里,悄然长大了。
白瑶见状,心底明白这件事到这就算是揭过。
她同贺文琢走到门口,贺文琢换好鞋子,手撑着鞋柜,忽然回头,对还立在茶几前的邵覃说:“试试生腌吧,别有一番滋味。”
她手握着门把手,拧开门,又道,“合适的时候,就走吧,人不可能永远呆在这里。”
后面一句话,是对邵覃说的,也是对白瑶说的。
不同的人听着有不同的含义。
门“咔哒”地合上,邵覃强撑的那股气突然泄了,整个人软了下来。
贺文琢的敏锐,使她轻易能洞察全局,久居上位者的压迫以及那双眼,让人有些透不过气。
茶几上的手机传来袁晴的声音:“邵覃,要去接你吗?”
在除了他空无一人的房间,邵覃呼吸声非常沉重,他拒不回答。
袁晴叹了口气,劝道:“玩笑归玩笑,不要对白瑶有多余的心思…”
相比较劝诫,更像是警告。
“等你想回来了,我就去接你。”袁晴道完这句话,挂断视频。
此刻,楼道间,白瑶扶着贺文琢下楼,老太太还是上了年纪,过去倔强不服老的人,现在也不再拒绝白瑶刻意的搀扶。
白瑶想了半天,也没想透贺文琢突然拉开柜子的举动,忍不住发问:“阿奶,你怎么就突然开柜子呢?”
贺文琢一言难尽地看着她,恨铁不成钢地说:“先是进门男士的鞋没收好,我一眼就看到了,其次餐桌上两个使用过的水杯,房间传来动静你心虚的脸,你就差没直接在脸上写着我有鬼,我有个秘密,最后进了房间莫名其妙地挡住那个衣柜,你这心理质素能骗几个人?”
白瑶发窘,呵呵傻笑:“什么都瞒不住奶奶。”
跟小时候一样,不但凡做了错事,都能被老太太抽丝剥茧,一层又一层地往纵深挖掘出来。
她打了个颤栗,还好没接着说谎,要瞒老太太果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下楼很快,楼下停着辆沃尔沃,陈叔坐在驾驶室里看视频。
白瑶敲了敲车窗,娇俏地打了声招呼。
陈叔看到她,笑得很开心,夸赞道:“瑶瑶又漂亮了。”
白瑶对别人的夸赞很是受用,一点也不害羞:“那可不是吗?”
贺文琢无奈地摇摇头,打开车门,坐进去,摇下车窗对她开口:“后天你生日,回去吃顿饭。”
白瑶:“不用提醒我又老了一岁。”
贺文琢剜了她一眼:“你爸妈会回来,怎么都得一起吃顿饭。”
白瑶欣喜:“她们不是这个月才回来过吗?”
“女儿过生日回来这种理由让你很难接受吗?”贺文琢反问。
白瑶欣喜:“我这不是开心吗?”
“他们这次回来,也不知道过年还会不会回来,”,贺文琢语气怅然,人老了就越发渴望家人的陪伴。
她思忖了会,补了一句,“这个月我不会再过来了。”
白瑶先是一愣,然后哦了一声,她听懂了贺文琢的潜台词,在下个月来临前,要把人送走,这是她最后的期限。
她在掰算时间,回答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