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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
舞者是极少会放纵自己,尤其是放任自己在这样的烂醉的情况下,可以说做是在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她站在远处,看着关卿磊拿着酒瓶踉跄地站起来,整个人重心不稳,往前扑,又扶住沙发,挣扎着站起来。
她走过去,扶住人放在沙发上。
关卿磊手里还拿着酒瓶,看着她灌了一口酒,眼神迷离,张口笑道,我们的小公主来啦。
巨大的声音下,他的声音模糊不清,白瑶只能借助他一张一合的嘴型辨别他说的话。
她扯着人,走到酒吧外,外头不少男男女女在抽烟,看到他们俩只分了半个眼神,又干自己的事去了。
白瑶皱着眉头,看着撑着栏杆才能勉强站直的光卿磊,烂泥一般。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三个人都变了,又或者她从未认清过其余二人。
她不忍看关卿磊这幅颓败的模样,开口叫他早点回去,这幅样子,关老师会生气。
这句话不知怎么点燃了关卿磊的怒火,他拧过身子,背靠着栏杆,睨视白瑶,嘴角蓦地勾起,牵扯出个讥讽的笑。
他问白瑶,为何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瞧不起人的模样,是不是觉得他很可怜?
白瑶只说他醉了,她不想再听这些话了,这两天她已经听的太多了。
他拽住她的手,不让她离开。
他像疯了一样说,从小跟她一起长大,真的好痛苦,从小到大都要活在比较之下,他再怎么努力也跟不上她。
他振振有词,说她更像是关山年的女儿,从小关山年只会夸奖他,从小他都活在她的阴影下,她对他的好就像是施舍。
他说,他们之间没有什么所谓的感情,都是白瑶一厢情愿而已。
白瑶脑海里那根弦,“嘣”地断了。
什么时候开始,优秀成了一种罪,在名为嫉妒的阴影下,她的真心变成负担,被人践踏。
是她错了吗?不,没有。
是这些人的心态没有摆正,才造成今天这个局面。
可她难受吗,难过的。
她觉得喘不过气,她度过的这些年,灰暗而衰变,却被她粉饰太平,旧貌换新颜,骤然撕开那层纸,里面破败不堪。
关卿磊还在喋喋不休,白瑶再也忍受不住,擡手一耳光过去。
“啪”的老大声。
周围的人看过来,喧闹声中,有人冲白瑶吹了吹口哨,称赞她“辣呀”。
白瑶充耳不闻,她凝视面前的关卿磊,一字一顿说出自己的心声。
她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他们的事,她尽了自己所有的可能对他们好,如果不需要她的这份好心,至少不要去曲解这份好意。
所有的一切都让她觉得恶心至极。
怯弱者永远看不到自己身上的缺点,他们习惯把错怪就在别人身上。
这会让他们过得更轻松。
她觉得自己来错了。
她无法相信,她竟然对这样的人曾经抱有过幻想。
再回去的路上,她接到了柳微微的电话。
很多次她都很后悔,或许不接那个电话,之后的事就不会发生。
可人无法回到过去。
接通电话,柳微微在电话那头笑得让人毛骨悚然。
她问白瑶是不是去见了关卿磊。
白瑶不语,她踩着油门,车速很快。
柳微微也不在意她是否回答,只问她,知道关卿磊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吗?
白瑶想要切断电话,但柳微微对她的性格了如指掌。
她说,别怪电话呀,白瑶,难道你不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吗?
她像一个获胜者,奚落着道出事情真相。
柳微微嫉妒白瑶,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她一眼就看出了白瑶和她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白瑶身上有着家世好的女生特有的那股味道。
说不出什么感觉,就是你只看她一眼,就知道这个女孩儿没吃过苦,她是在充满爱的家庭里长大的。
柳微微喜欢和这样的人做朋友,因为她身边需要一个善良又大方的人,这可以拓展她的圈子,也能在必要的时候撑起她的面子。
她的过去像破布一般,她难以忍受。
为了接近她,她似是无意地讲出自己那破败不堪的家境,不出她所料地收到了关卿磊同情的眼神。
可她没料到白瑶没有露出那令人恶心的同情,她只抱了抱她,说这些都是可以改变的。
柳微微觉得白瑶是个伪善者。
白瑶什么都拥有,怎么会知道贫穷有多可怕。
随着相处,她发现关卿磊比白瑶更好利诱。
白瑶骄傲、张扬、夺目,但她有底线,有自己的一套生活准则,那里她跨不进去。
白瑶也不会轻易去嫉妒别人,也不会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有多余的心思。
这衬托得柳微微像个小丑,原本她也是很优秀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在白瑶身边,她就会变成暗淡无光。
她彻夜不眠练习好的动作,白瑶总是会完成得比她更出色。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厌恶白瑶这个人。
在白瑶与她分享完少女的那点心事过后,她勾引了关卿磊。
关卿磊是喜欢白瑶的,她看得出。
但相比较于白瑶的高傲,以及怎么追也无法追上的脚步,她的假意讨好,故作温柔,几乎没有费什么力气就迎合到了关卿磊。
关卿磊是个俗人,他心底的自卑与自傲,在她刻意煽风点火下,变成腥臭的虫,越长越大,蚕食他的心。
而柳微微刻意装出的依赖与柔弱,让他心底的自傲到了满足。
和他接吻的时候,柳微微没有欢喜,但很畅快。
和他上床的时候,没有欢愉,但很兴奋。
因为她拥有了白瑶想要却没有东西,她抢到的,这让她窃喜。
后来,她去了舞团,这份心歇了不少,没有白瑶,少了比赛,她本就优秀,他发现自己也可以是在人群里被簇拥的那个,这让她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
可白瑶也来了,她捧着花,惺惺作态。
笑得那样好看又美好。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迫切地希望看到白瑶失去一切的模样。
所以她从很早就开始准备一个局,她了解白瑶渴望的是什么,所以她激她不停地向上攀行。
她攀得越高,嫉妒她的人就会越多,而白瑶那样的人是永远也不会懂得避其锋芒是多重要的事情。
柳微微要看到的,就是白瑶越登越高,然后一把推下。
那样一定会很开心吧。
这个机会她等了很久,现在她终于可以看到白瑶失去心中认为重要的东西。
她要把白瑶碾如尘中,再也无法振作起来。
柳微微道明一切,声音带着愉悦,抓住白瑶恍神的时机,轻飘飘说了句,你说好不好笑,光山年和他儿子一样呢,还以为会有不同,男人原来都一个样,小的捧着创意邀功,老的另一个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这个最后那支舞才会落在我头上。
没有什么上面的安排,有的只有偷梁换柱而已。
白瑶觉得胸口一阵恶心,她心中的信仰,塌了,碎成满地碎片,放射出令人崩溃的尖利光芒。
她的身体像一只陀螺,被柳微微的话狠狠抽了一鞭子,眼前的景色成了一绺一绺的麻绳,狠狠地捆住她,让她觉得喘不过气。
她腾出一只手,抓住胸口的衣领,大口呼吸,窒息感依旧铺面而来。
她最后的记忆只记得刺眼的白光,耳朵里灌满了坚利的呼哨声,碰撞声,空气卷起她,像卷起枯树的断枝。
疼痛蔓延全身,她的身子像一节脱轨的车厢,撞击颠簸。
眼前的景象一点一点模糊。
再醒来,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