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1 / 2）

第 8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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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怀野眉心微凝，一时不知如何解释，“夫人言重，在下绝无挟恩图报之心。至于拖陆府下水，更是无稽之谈。但在下也知道贵府自有气节，并不愿茍且偷生，陆小娘子尚未嫁入东宫，一切便还有转机……”

陆妘欠身，也帮着他劝母亲，“母亲，他为人磊落，还望母亲不要误会他。此处不便细谈，我们先回府再说也不迟。”

王沅淡淡看了萧怀野一眼，自己方才不过是气他轻薄女儿，如今细细端详起来，见他站得笔直，似苍松翠柏，眉眼清逸，不卑不亢，确实好模样。念及他对女儿尚有救命之恩，想来若不是真心相待，还有几个人敢在这个关头上从白家手里抢人……

她轻声应下，缓缓开口，“罢了，先回府，我也有话与你说。”

“至于这位郎君，请自便吧。如今陆府正在风头上，圣旨还热乎着，不得不顾忌，所以郎君这些时日还是歇了私下约见小女的心思。若是被宫中察觉，只怕郎君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陆妘本还想和他说两句，却被母亲牵着离开，烟紫色的裙角终是消失在廊亭尽头。

萧怀野遥遥行了一礼，目光带上几分寥落，转而带上清明之色，“还是要先解决了白家才行……”

厚厚的帘子隔绝风声，母女俩相对而坐，陆妘眼观鼻鼻观心，手中随意绕着披风上的缎带。二人如此亲密之时被母亲逮个正着，本就尴尬，所以她并不打算先开口。

王沅见女儿的神态，哪里还会不明白，脸上威严淡了些，挑眉问，“说说吧，你们二人是何时开始的？”

陆妘闻言一怔，有些不确定地擡眼望着母亲，“母亲不生气么？”

在陆妘看来，母亲出自琅琊王氏，是最讲究规矩礼仪的世家，素日教导女子也都是安守后宅，私下鲜少接触外男。可今日自己已经算十分出格，母亲脸上却没有怒气，更多的却是好奇，所以她不免要问上一问。

王沅轻笑着睨了她一眼，悠悠开口，“正是青春年少时，初动情肠，再正常不过。不然妘儿，你以为我与你父亲是怎么相识的？”

陆妘瞪大了眼睛，不禁歪头，便听王沅娓娓道来，“当年你父亲虽然才华横溢，但苦于家世不显，一届白衣。也是我恰巧出门踏春时偶然遇见，我一眼就相中了你父亲，也大着胆子与他见过几回，后来被你祖父发觉，便将你父亲提进府里问话。”

王沅说到此处轻笑出声，摇头道，“你祖父最是严厉，见了你父亲，只当是个黄毛小子，便想考教学问，只要答不上来就能让你父亲知难而退，羞愧得不敢再见我。不曾想你父亲对答如流，这才得了你祖父的青眼。后来你祖父便说，若是想娶我，必须要考取功名。你父亲也算争气，一举成了状元郎，你祖父也才松口应下了婚事。”

“说起来，你父亲与我也是两情相悦才成了姻缘，所以我们一直都说，你的婚事该由你自己定，想嫁谁都顺着自己心意。”

陆妘听到此处，垂着眼眸自嘲一笑，“原来父亲和母亲竟是如此成就的姻缘，妘儿便没那么幸运，明明有两情相悦之人，却不得不预备着嫁给旁人……”

王沅轻叹一声，“方才我撞见你们二人，要说没有生气就是假话。实在是如今陆府被这桩强加的婚事架在火上烤着，正在风口浪尖，众人皆知你是未来的太子妃，这个时候如果你和他之事传出去，不止萧怀野，就连陆府也被白家拿住把柄，自身难保。妘儿，你可明白？”

陆妘指尖发白，这些话她听了不下百遍，终是擡眼正色道，“母亲，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我们更要奋起反击。父亲和哥哥的打算，我多少也猜到了一些，可如果只靠父兄，此事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萧怀野，他……很好，愿意与我同进退，白溟德不配位，自然不该再容他肆意妄为。”

“只要白溟不再稳坐皇位，这桩婚事自然也就作废了，不是么？”

王沅定定看了女儿半天，原本陆知邈和陆珩的打算并未同她提起，可现在看她的样子，显然是知道了。王沅抚着女儿的鬓发，沉沉一叹，“也罢，你长大了，有些事或许不该瞒你。只是如今远没有到松懈之时，你与那个萧怀野，暂时先不要见了，免得横生枝节……”

陆妘垂着眼眸并未作声，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昨日王沅回府后便让陆妘去歇息，自己转道去了书房，与陆知邈闭门相谈。陆妘多少也能猜到，母亲应该把萧怀野之事告诉父亲了，只是这并非眼下最要紧的。

第二日依旧是个晴天，寒气消减。陆妘眼波微转，目光停留在书案那封已经拆开的信件之上。须臾后她红唇轻启，向朝檀吩咐道，“将我写好的帖子送去东宫，要快。还有，不要让旁人知晓，务必低调些，别引人注意才是。”

朝檀听小娘子这般吩咐便知不是小事，郑重其事地应下，立马从侧门乘马车出府，不过半个时辰便带回了消息，“小娘子，太子殿下已经出宫，约莫再过一刻钟便能到。”

陆妘早就收拾停当，随时都可以出府，点头道，“知道了，备上马车，不必请太子入府，直接出京城便是。”

朝檀虽是应下，但忍不住开口提醒，“小娘子今日是打算同太子说什么？”

陆妘淡淡看了她一眼，并没有答话。背影清冷，挟冬日风雪的孤傲而立，望向廊下垂地的帘帐，投进几丝细碎的阳光，她眸中闪过琥珀色的光影，“该动身了……”

马车照旧来到秋山居外，陆妘这回戴着帏帽，并未露出真容。秋山居的小厮似乎也是见怪不怪，贵家小娘子出门如此打扮本属常事，勾头又见那位意气风发的郎君翻身下马，矜贵之余还多了稳重，愈发恭敬地将二人引入别院。

座上早已添了炭火，坐在亭子里半点都不觉寒冷。待陆妘坐定，酒博士便从瓮中取出温好的饮子添上，“小娘子尝尝，这香饮子入口回甘，冬日里喝着身上也暖和。”

白玄挥手让众人退下，自己坐到陆妘对面，眼中添上笑意。他凑近将小娘子的帏帽取下，便露出那张让人见之不忘的美人面，有时候他真想自私地将陆妘藏起来，不想被旁人觊觎，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他温声道，“小九，今日你主动约我出来，我很高兴。”

陆妘指尖微动，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袖，白玄反手握住柔荑，蹙眉问，“手怎么这样凉？”

他说罢便用手给她暖着，时不时哈着气，一阵暖意注入，陆妘心下一紧，稍定了神才道，“好几日不见你了，只怕再过些时候你都要将我给忘了……”

白玄一时有些呆愣，怔怔开口，“小九，你这是想我了么？”

陆妘似气恼地将手收回，垂眸一叹，“或许吧，我可不像某些人那么没良心。如今你可是贵为东宫太子，日后若是登基成了皇帝，后宫佳丽三千，到那时候只怕更想不起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