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1 / 2）
第 9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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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怀野闻言一顿，缓缓点头，“近来事忙，倒是把他给忘了，也该去见见……”
他正准备动身，却又不知想到了什么，转道先回了房。萧怀野回到自己的书房，细看起来，一切陈设与他在辰国陋巷中似乎有些异曲同工之处，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
萧怀野眉心一动，便从墙后的暗匣里拿出两个卷轴，其中一个略显陈旧，另一个则透出隐约的光泽。他略垂眸看了看，便带着卷轴去了地牢。
此处说是地牢，可环境却比刑部好了不少，光线也明亮，看起来并不算太委屈。萧怀野低着头，看不清眼底的情绪，负手迈入，就听见角落传来人声，“舍得来了？”
萧怀野挑了挑眉，将卷轴放在一旁的桌案上，微微滚动，在静谧之处传出“咚咚”的声响。
他自己缓缓坐下，“前些日子事忙，腾不出空来与你掰扯。听说……你想见我？”
萧清宁掀起眼帘，眸中更添死气，久久盯着他，“你分明心中也还有没想明白的地方，如今又留了我的一条命，悬而未决，萧大人是真稳得住。”
萧怀野挑了挑眉，但面色也并不轻松，“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夸你自己？”
“其实这些日子我多少也想明白了些，你因浮沉卷而来，我亦如此，所以我们才如此相似。至于我为何留你一条命……”
萧怀野将画轴摊开，望着画上那道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侧头问，“既然你不是我，那画上的人想来也不是妘儿，我说得可对？”
萧清宁自嘲一笑，“你倒是真聪明，收服了我的手下，冒充我的身份，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瞒你的。她不是陆妘，不过就像你我一般，长相相仿。试想若我放在心上的是陆妘，早就有无数种法子将你除去，还会有你什么事？”
萧怀野了然，点头道，“所以你自始至终想要做的，就是利用我开启浮沉卷，送你回去。这才会迟迟不对我动手，只是在等一个时机。”
萧清宁朝外伸手，“你已经知道真相，该把画轴还给我了。”
萧怀野的确没打算再自己留着，便起身将东西递到他手上，却听萧清宁轻笑，眸中浸着几分寥落。
“再者，听闻你好事将近，真是大喜啊……萧怀野，你如今可算得上春风得意、如置身云端。可人生便如一场幻梦，指不定什么时候一觉醒来便全都化为乌有，你如今看我可怜，或许日后也就如我这般，皆为虚妄，呵呵……”
他见萧怀野身形一顿，便直起腰开口，“你定然也想过吧，自己不受控制地被卷轴送至此处，日后自然身不由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迫离开，世间再无一丝一毫的痕迹，那时你只怕哭都没地方哭吧。”
萧怀野眉心微动，拿起桌案上幽幽生光的卷轴，在眼前细细端详，“小爷可没功夫在这里听你胡言乱语。”
萧清宁看他作势要走，握着地牢前的铁门，笑得愈发癫狂，“萧怀野！你以为自己有什么不一样的，不过都是提线木偶罢了，我走不了，你却不想走，当真可笑……难道你是忘了自己身上还有仇未报么？”
萧怀野眼光冷冷射向他，他却半点不怵，搭在栏上的手微微敲着，“萧大人，原来灭门之恨也是能全然淡忘的啊。也是，佳人在怀，金榜题名，这种时候志得意满本就是人之常情，谁还愿意想前尘往事？”
“但你可别忘了，就算现在得意，可你依旧是陋巷里隐姓埋名、无人知晓的蝼蚁，没有人会记得你。”
萧怀野袖中的指节发白，灯下的身形更加冷硬，隔了许久才道，“萧清宁，你一直都说我们并没什么不同，可你到如今也还是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错了。”
“当初你不择手段，用尽心机，这才被困在这里不得自由，你放在心上的、所珍视的，都离你而去，你到头来又得到了什么？”
萧清宁兀自笑起来，回音显得格外诡异，凌乱的发间透出他布满血丝的双眼，“萧怀野，你我是漂泊无依之人，幼丧考妣也确实可怜，可我只是想牢牢握住想要的东西、心上的人，又有何错之有？”
“我技不如人，我认。可你如今居高临下，妄想教我做事，真是好没意思。”
萧怀野闻言便知他冥顽不灵，也不欲再多费口舌，所谓夏虫不可语冰，就是这个道理，“听说你找侍卫要毒酒？既然不想活了，有的是死的机会，我就当今日是你的将死之言。”
“你……自行了断吧。”
萧怀野迈出地牢，不再回头看身后的萧清宁。萧清宁、萧怀野，如此相似的两个人，现在看来却犹如天上地下，一念之差，便谬以千里。
直到迎面吹来一阵凉风，才让萧怀野逐渐恢复清明之色，可是总有莫名的不安在心底肆意涌动。他眉心一跳，脚尖轻点便飞身而出，隐入无边夜色。
陆妘近来待在府中，诸多杂事也的确让她抽不开身。一头要忙着筹备婚姻大事，从上到下简直忙得脚不沾地，如今府里诸事齐备，只待三日后大婚。
一头她又忙着梳理条陈，预备着成亲之后便入宫回禀。女子登入朝堂之举，从前鲜有，可谓是震动奕国的大事，所以宋舒仪颁旨后朝中自然也有反对之声。只是陆家与萧怀野与宋舒仪一条心，旧臣新贵都同意，众人还能如何。
陆妘如今总算得偿所愿，憋了许多年的志向达成，正是打算大展拳脚之时，只觉得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力气，所以近来虽忙，心里却无比踏实。
屋里蜡烛燃尽了几根，复又被添上。陆妘眼皮惺忪，可算舍得搁下笔，伸着懒腰松泛筋骨。
似乎是心有所感，她起身将窗打开，被清风明月拥了个满怀。一擡头便看见那个少年，依旧站在屋顶，粲然一笑，眸中似盛着星河碎影。
萧怀野俯身而下，含笑开口，“妘儿与我心有灵犀。”
陆妘被逐渐凑近的俊逸面容吸引，略显失神，下意识歪头道，“你这张脸真是……好看得过分。”
萧怀野闻言轻笑，又凑近了些，“若没有这张脸，只怕你陆小娘子也不会心猿意马，松口答应嫁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