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难参破（三）（1 / 2）
宁阶这话一说完，两人再次陷入之前尴尬的沉默之中。
宁阶微微敛了眼，狼狈地转了一个话题道：“李磷他和谢秾的婚礼如何？”
其实婚礼如何，宁阶心中知道的一清二楚。这真的只是一个转移话题的借口。
宓沈看着低眉的他，眼中是看透宁阶心思的清透，但他也没有故意为难他，而是开口回答了他的问题：“盛大而真诚。”
听到宓沈说真诚，宁阶不觉被刺了一下。
说实话，宁阶到现在还没有做好对面对宓沈的准备。
他张了张口，似乎有很多事想要跟宓沈解释，有很多话……想说给宓沈听。
可嘴唇蠕动几下，最终吐出来的却只有：“那要恭祝李兄得偿所愿了。”
宓沈再道：“除了李磷的婚礼，你还有没有别的话想要跟我说？”
宁阶抿住了唇，没有说话。
宓沈也不着急，就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回答。
良久，宁阶问出一个极蠢的问题：“这三年，你还好吗？”
宁阶说完也明显一愣，显然他自己被自己这话给蠢到。
果不其然，宓沈的眸子更加深沉。
虽然这个问题蠢，虽然知道宓沈这三年定是过的不算好，可是……他希望宓沈能好。
宓沈一开始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见宁阶温润如墨玉那样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原本一直硬着心，想要给宁阶一个教训的心此刻还是变得柔软起来。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淡声道：“我知晓你未死，是以与往年无异。这三年里……我都在闭关。”
听到这话，宁阶的情绪万分复杂。
既是为自己假死没有伤到宓沈而庆幸，又是在为宓沈的情绪并未因他波动过大而感到难过。
宓沈往前走向宁阶。
这句话只有宓沈自己知道这三年根本不如这一句“无异”这般轻易。
宓沈停下脚步，琥珀的眸子定定看着宁阶问道：“不过这三年来，我无时无刻的不在想，”他逼近了宁阶，锋利的目光直刺宁阶的眸，“你是不是也知道事后我会知道你没有死，所以才冲上去，假死的毫无心理负担。”
宁阶蓦地擡眸看向宓沈，他嘴唇微微颤着，可他依旧说不出话来。
宓沈捏紧了指骨：“你想解释并非如此对吗？可你的所作所为可真不像是这般无辜。”
这三年来，宓沈无时无刻不在想，宁阶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才选择假死，给自己多一个选择。
每每心中浮现这个念头，宓沈就觉心中传来窒息一般的痛意。
但他一直觉得这只是自己的猜想，他在等，等着宁阶回来，亲口告诉自己，他究竟想做什么。
宓沈一直在压抑着自己的怒意，可现在他的情绪已然无法再绷住，少有泪意的宓沈看着宁阶不打算解释的模样，心中再也无法遏制住那股难言的被抛下的委屈，红了眼。
宁阶第一次见宓沈泪珠，连忙从袖中拿出手帕想要替他擦拭眼泪。
但他手刚刚擡起，宓沈一把攥住他的手腕，一个巧劲把他压在屏风上。
宁阶措不及防，背猛地压在屏风上，发出一声闷哼。
宓沈眼尾烧红问道：“阿阶，你实话告诉我，为何前去祭阵？你明明知道，哪怕王真盯上你，想让你来祭阵，我也可以凭借那颗魔牙破了血河忏。”
纵然他想走下高高在上的神台，可微雾仙尊的名声并不是众人捧上去的，他的实力不容置疑。
宁阶喉结滚动了一下，他一个反手攥住宓沈的手，一个用劲，两人骤然转变了攻势。
宁阶把宓沈压在屏风上，低首逼近他的脸。
宓沈也毫不畏惧，微昂下颔，目光直直看着宁阶的眸。
宁阶不断凑近，直到两人几乎鼻尖相碰，他才堪堪停下。
宁阶也红了眼，他的气息扑在宓沈的脸上：“我为什么这么做？”
他的目光不断下移，到宓沈微润的唇上才停了下来。
宁阶哽咽笑道：“我在之前就告诉过你，我爱你。”
宓沈的呼吸一屏，浸在水中的眸轻颤起来。
宁阶另一只手轻轻从宓沈的腰后顺着他的曲线移到下颔处，他轻擡着宓沈的下颔，伸出拇指轻轻摩挲着宓沈的唇，温热的气息不断扑洒：“我爱你，所以不甘于跟你只是师徒，我想转化身份，成为你名正言顺的伴侣。而祭身血河忏就是一个契机。”
摩挲宓沈的拇指忽然停止动作，改变一下一下轻点着他的唇。
仿若宁阶低头，用温热的唇轻轻啄点。
宁阶继续道：“要是我命不好，死之前把我心意告诉你便也满足了。要是我命好……”他顿了一下，倏地露出一个偏执的笑，“那些救世主的名利也算是豪情追求过，更是壮烈的享受过。更何况，我死过一次后，就更加明白这些名利都是虚的，我接下来人生，已经不想再要了这些东西了。”
宓沈看着不断从宁阶身上冒出来的混沌之气，道：“所以你来到魔界，成为魔尊？”
宁阶的目光从宓沈的唇移到宓沈的眸，他莞尔一笑：“没错。试问天下，谁能配得上微雾仙尊，我思来想去，唯有魔尊。”
宓沉没被宁阶这话吓到，而是认真望着他的眼，说道：“这世上留给微雾仙尊的路，是高高在上，是近神，他只可远远瞻仰不可接近。人不行，修士不行，与人敌对的魔更是不行。”
宁阶手臂上的青筋有些微涨，良久，他露出了一个笑。
他道：“没错，不管是人还是修士，都不可靠近微雾仙尊。可是行为乖张、做事毫不顾忌后果的魔尊，可以伸手染指他心中的神。因为魔本身就是欲望与偏执的化身，魔来玷污，真的是再适合不过的。”
说到这，宁阶顿了一下，他放开宓沈的下颌，轻轻用指背摩挲着他的侧颊。
宓沈看着这宁阶的脸，低沉温和的语调再次响起，仿若让他看到当年的少年。
可宁阶的语调哪怕再温柔，也抵不住他话中的阴沉与偏执：“就算魔尊也没资格又如何？”他的手绕到宓沈的后枕上，把他压向自己的怀中，下颔微动，温热的气息尽数扑洒在宓沈的耳廓上。
宁阶道：“我要你。修真界、魔界，亦或是仙界，谁都阻拦不了我。魔挡杀魔，神挡杀神。”
他轻轻捏住宓沈落下的一缕发丝，捧在鼻尖微微嗅了一下，旋即再把之轻捋到他的耳后。
他的笑声再次在宓沈耳边响起：“死过一次的人，还怕什么？”
宓沈盯着宁阶的眼道：“的确，死过一次的人，最知道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他倏地擡起手，像往前一样用指腹轻轻抚平宁阶紧蹙的眉头，轻声道：“阿阶，告诉师……”宓沈顿了一下，继续道：“告诉我，你怎么会成为魔尊？”
宓沈不能说他有多了解魔尊，但是他跟魔族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最是明白魔族有多么看重血缘。
且宁阶是他的弟子，虽少有人知，但只要魔界有些打听，也并非不知宁阶。
……所以阿阶，你是不是恢复了记忆。
宁阶无甚所为地轻笑道：“不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没想到会遇到灵力微弱的魔尊，把他除了之后，顺便当了这个魔尊。”
他说得是云淡风轻，可当时的情形有多危险，只有宁阶自己知道。
没错，魔尊是灵力式微，但他也是刚从血海里爬出来。
谁吃谁还真的是不一定。
只能说是宁阶运气好，魔尊仇修不会阵法，否则单凭灵力，一个灵力透支的修士怎会敌式微的魔尊。
宓沈的指尖轻颤。
很多事，他不能说，但是此刻，宓沈再也忍不住。
宓沈捧住宁阶的脸，严肃道：“阿阶，一些事情，你不该参与进去。听师尊的话，及时止损，明白吗？”
宁阶放在屏风上的指骨倏地变白，但他面上不显，他笑着，不让宓沈看出一丝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