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深夜不要吹口哨(1 / 2)
《应和的哨声》
林晓搬进这栋老旧的筒子楼,纯粹是因为便宜。
城市边缘,租金低廉,对于她这样刚工作不久、手头拮据的年轻人来说,性价比压倒一切。
至于楼里光线昏暗、墙壁斑驳、楼道里总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这些都可以忍受。
搬家那天,热心的邻居王奶奶,一位满头银发、眼神却依旧清亮的老人,帮她收拾完东西,送她到门口,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压低声音叮嘱了一句:“闺女,晚上住这儿,有个规矩……记住了,半夜,特别是过了十二点,千万别在屋里或者楼道里吹口哨。”
林晓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王奶奶,您还信这个啊?是怕吵到邻居吗?”
王奶奶摇摇头,脸上的皱纹显得更深了,眼神里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凝重:
“不是吵不吵人的事。是老辈人传下来的话,夜深人静的时候,口哨声太飘,容易……招来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或者,会有些‘东西’……应和。”
看着王奶奶严肃的表情,林晓心里觉得有些好笑,但出于礼貌,还是点了点头:“好的,王奶奶,我记住了,晚上不吹口哨。”
王奶奶似乎看出了她的不以为意,轻轻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转身回了自己家。
起初几天,相安无事。筒子楼虽然旧,但邻居们还算和善,除了隔音效果确实差了点,楼上脚步声、隔壁电视声隐约可闻,林晓倒也慢慢适应了。
她有个习惯,紧张或者思考的时候,会无意识地吹口哨。
这个习惯从大学就有,能帮她集中精神。
最近公司有个新项目,压力不小,晚上在家加班画图是常事。
这天晚上,为了赶一个设计稿,林晓又在电脑前熬到了深夜。
窗外一片漆黑,万籁俱寂,只有键盘敲击声和鼠标点击声在房间里回响。
遇到一个设计瓶颈,她绞尽脑汁,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嘴里那首熟悉的、旋律轻快的流行歌曲的口哨声,就自然而然地溜了出来。
哨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刚吹了几个小节,林晓猛地想起了王奶奶的叮嘱,心里咯噔一下,立刻停了下来。
“自己吓自己。”她摇摇头,觉得有些荒谬,继续将注意力集中到屏幕上。
然而,就在她停下的瞬间——
窗外,或者说,是从楼外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隐隐约约地,传来了一声口哨声。
声音很轻,很远,飘忽不定,仿佛隔着厚厚的墙壁和漫长的距离。
但林晓可以肯定,那不是幻听。
那哨声,吹的竟然是她刚才哼唱的那首流行歌曲的下一句旋律!
衔接得无比自然,仿佛有人就在窗外,接着她中断的曲子吹了下去。
林晓浑身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
她猛地从椅子上弹起,心脏狂跳,几步冲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紧张地向外望去。
外面只有沉沉的夜色,对面是另一栋同样老旧的居民楼,零星亮着几盏灯,像沉睡巨兽惺忪的眼睛。
楼下空无一人,只有一棵老槐树在夜风中轻轻摇曳着枝桠,发出沙沙的声响。
哪有什么吹口哨的人?
是巧合吗?
也许是哪个晚归的邻居,恰好也会这首歌,无意中吹了出来?
她努力安慰自己,但心底那股寒意却挥之不去。
那哨声太过缥缈,不像是人类能发出的清晰声响,更像是一缕游丝,顺着夜风,钻进了她的耳朵。
这一晚,林晓后半夜几乎没睡踏实,总觉得窗外有什么东西在窥视着。
接下来的几天,她刻意控制着自己,晚上绝不再吹口哨。
那种被莫名应和的感觉,实在太瘆人了。
平静了几天,直到周五晚上。
公司项目顺利结束,小组聚餐,大家兴致很高,喝了些酒。
林晓酒量一般,回到住处时,已经快凌晨一点,带着几分微醺的醉意。
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忽明忽灭,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她扶着墙壁,摸索着走向自己家房门。酒精让她有些兴奋,加上成功完成项目的放松,她嘴里又忍不住哼起了歌,这次是一首节奏感很强的摇滚乐曲。
哼到高潮部分,情绪上来,她下意识地就吹出了口哨,响亮而富有穿透力,在空旷寂静的楼道里回荡。
哨声响起的那一刻,声控灯“啪”地一声,彻底熄灭了,楼道陷入一片黑暗。
林晓的哨声戛然而止,酒意瞬间醒了大半。
死寂。
黑暗中,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骤然加速的心跳声。
然后,就在她家门口,那扇斑驳的、暗红色的防盗门后面——
清晰地传来了一声口哨声!
不再是遥远的、飘忽的回应。这一次,近在咫尺!仿佛就隔着一扇薄薄的门板!
那哨声,冰冷、呆板,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精准地接上了她刚才吹奏的那段摇滚乐旋律,一个音符都不差!
林晓吓得魂飞魄散,血液仿佛都冻结了。她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死死地盯着那扇暗红色的防盗门。
门后……有什么东西?
是邻居吗?可两边的邻居她都见过,一边是独居的、耳朵不太好的李大爷,另一边是一对早出晚归的年轻夫妻,这个时间点,怎么可能刚好在她门口,还接着她的口哨吹歌?
而且,那哨声的感觉……完全不像是活人吹出来的!
黑暗中,门后的哨声停顿了一下。
紧接着,那冰冷呆板的哨声又响了起来,这一次,它不再模仿林晓,而是独自吹起了一段完全陌生的、调子古怪阴森的旋律。
那旋律曲折诡异,时高时低,像是某种古老的、充满不祥意味的调子,钻进林晓的耳朵,让她头皮发麻,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哨声在空荡黑暗的楼道里回旋,仿佛有无形的东西,正隔着门板,与她“交流”。
林晓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手忙脚乱地在包里翻找钥匙。
因为恐惧,手指抖得厉害,钥匙串哗啦作响,好几次都差点掉在地上。
终于摸到钥匙,她看都不敢看门上的锁孔,凭着感觉胡乱地插进去,拧动,推开房门,几乎是跌撞进去,然后“砰”地一声用后背死死抵住门板,迅速反锁!
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门外的哨声,在她冲进门的瞬间,停止了。
楼道里恢复了死寂,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她醉酒后的幻觉。
但林晓知道,不是。
那近在咫尺的、冰冷的应和声,那诡异的独奏旋律,真实得可怕。
她颤抖着手打开客厅所有的灯,明亮的光线驱散了些许恐惧,但心脏依旧狂跳不止。
她不敢靠近门,也不敢透过猫眼往外看,生怕看到什么无法承受的东西。
这一夜,林晓开着灯,蜷缩在沙发上,直到天亮。
第二天,她顶着浓重的黑眼圈,犹豫再三,还是敲开了邻居王奶奶家的门。
听完林晓心有余悸、语无伦次的讲述,王奶奶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她喃喃道:“还是……还是招惹上了……”
“王奶奶,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林晓声音带着哭腔。
王奶奶叹了口气,浑浊的眼睛里带着怜悯和恐惧:
“说不清是什么……老话就是这么传的。夜深人静,阳气弱,阴气盛。
口哨声太尖太飘,容易穿透阴阳的界限,会被一些游荡的‘东西’听见。它们寂寞,或者……饿久了,听到哨声,就会以为是召唤,会忍不住……应和。”
“它们会跟着哨声找到吹哨的人。一开始只是远远地应和,如果你不停下,它们就会越来越近……直到,贴到你的身边,甚至……”王奶奶没有说下去,但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林晓听得脸色惨白,手脚冰凉。
“我……我昨晚把它关在门外了,它……它应该进不来吧?”
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问道。
王奶奶摇摇头,眼神复杂:
“难说……它们这种东西,有时候,不是一扇门能挡住的。它们认准了‘声音’,就像认准了气味。
闺女,你最近……晚上千万别再弄出什么大声响了,特别是口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