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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天命昭昭(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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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枝道:“他不知闭门思过,却还要见孙长老做甚么?”行者道:“他如今法术全废,料也没甚花招。老孙便见他一见,又有何妨。但我师父身子虚弱,乞憩之宫中,老孙去去便回。”南枝道:“有何不可?”又谓臣下:“速速备下厢房,送长老歇息。”

却说那虞歌早已身死,何来幽禁一说?乃是达奚南烛,假借虞歌名姓,软禁于云清庵。行者来,见他一身衲衣,倒添素净数分。南烛在门首,莞尔而笑。行者道:“老孙与你血海深仇,你却还敢见我,的确有几分胆气。”

南烛将清香一炷,奉于炉中点燃,道:“但欲问大圣,杀子仇人在前,不敢手刃,亦不能求佛道两家与一公道,是何滋味?”南烛反身,入于室内。但见观音像一尊,供奉其间,南烛复曰:“吾平生最恨汝等满口仁义道德、清规戒律之门。到头来却也要着僧衣,供奉你佛家观音。你却有甚么委屈?凭你与唐僧做下的勾当,来日传了出去,佛家弟子的脊梁也要被流言蜚语朽成渣。观音今时今日保了你二人,来日方长,还能时时护你们么?”

行者冷笑曰:“我师徒诸事,你皆知晓。此番要老孙来此,只为奚落两句不成?”南烛曰:“大圣此言差矣,汝不足为我奚落也!”南烛蔑然而笑:“大圣猜度,那日我与御弟同登御辇,食定亲宴。然棋未竟,为君所误。百年之后,当何所传?”

南烛掩唇笑道:“世间人,最爱看些痴男怨女,情非得已的桥段。我与御弟,乃是我求而不得。来日戏文传唱,也要叹一句:妙龄聪俊风流子,堪配西梁窈窕娘。而孙大圣你么……”

南烛行至行者身侧,眉头一挑:“罔顾人伦,不守清规。唐御弟也不过落得个为师不尊,寡廉鲜耻之名。你二人情重义重,可身为佛弟子,便是淫邪之事。我纵怀不轨,因着这副好颜色,也是良缘佳话。”行者听他这等言语,大发雷霆。取出铁棒,便欲下手。复又记起三藏叮咛,他身上龙气未散,恐坏女国命脉,一时进退两难。

南烛见他隐忍至此,癫狂而笑:“你与那达奚南枝一般,可悲至极。连自家心上之人也守不得,眼睁睁看他们跃入火海。”南烛思惟甚趣,欢喜踊跃:“那达奚南枝寻温朔九尸身,竟至三年。不知我早将温朔九埋于肃王府中,他日日踩在爱人尸骨上,犹懵然未知也。你二人说甚么情深义重,若没这点子情义,你此刻还在花果山称王,他亦早坐了王位,何须这般卑躬屈膝?”

行者怒道:“你这妇人丧心病狂,忒恶!忒恶!横刀夺爱,复凶残至此。老孙怎与你相提并论?我若肯称王称尊,天下万国九州皇帝,都做遍了。只因我受唐僧恩义,解脱樊笼。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故舍花果山之自在,历难求经。老孙既是师父一段尘劫,万缘都罢,只与他做徒弟,护持他安好,亦不为负昔年誓言。达奚南烛,若人皆似汝,万事奢求两全,才是痴人说梦。”

南烛双手一摊,云:“又是这话,‘人心不足,事难两全’,都不过是你们这些伪君子,为了一点虚名,寻来的托词而已。你等甚爱这般说辞,我却不认。世人岂不知西梁女王荒淫无度?我女国女子恶名远昭,亦不能禁汝辈求财求色,投万里死于吾等石榴裙下。然朕在位时,女国风雨时若,国泰民安,你今日杀朕,犹顾民望。我为明君,亦为厉鬼。可谓两全法乎?今汝等立达奚南枝为王,乃不得不外示以妖邪作乱,女王俾保亿兆,香消玉殒。女国悲恸,皆称朕贤。我亦保全性命,安度余生,可谓两全法乎?”

南烛目视行者,笑曰:“我若是你,将唐三藏抢回花果山去日日受用。一路西行,九死一生,有何恩义不可了却?而你为忠义之名,面上清白寡欲,背地仍行茍且。大圣,世间美名,何由你尽得?无此理也。”行者一时哑口无言,忽忆当日与三藏头一回行事,只为救他性命。而此后种种,分明可及时止损,却借菩萨赐尘劫之故,一味沉沦。菩萨赐甘露,教三藏有娠,谁知非警示?

行者叹道:“此乃老孙一人之过,你出言辱我师父,却是不能。老孙今日杀不得你,且认了。你只盼今生龙气不消,否则老孙终要你偿命。”南烛眼底一动,见行者不与他争,苦笑欲去。数步复止,问曰:“老孙有一事不明,新王道你一颗仁心,救下夷则。你为何偏要戳破真相?若你就此认下,或许还保得住王位。”

南烛曰:“吾闻汝唐贞观十年,预言‘唐三代亡,女主武氏代之’。大唐皇帝乃明君,绝不人云亦云,去处置一个小小才人。又或是他心中不屑,女子如何能搅弄风云?我看这世间男子,便如你等看女子一般。大唐皇帝敢认兄弟相残之名,我又如何不敢认收买人心之计?至于为王者,骨肉相残弄权,皆是坐天下的手段。你大唐如此,我女国亦然。我为女王,权势亦得,美人亦有,已是此生足矣,要甚身后名?我纵待夷则有情,亦求利于他身,有甚不敢认?”

行者曰:“你心里从来只有你自家,莫说甚么有情无情。老孙只替夷则不值,好在他已得了解脱,不必见你这副嘴脸。”行者欲行,忽闻南烛唤道:“孙大圣,你还记得九品八方阵么?”行者驻足,又闻南烛一笑:“吾素好奇,自诩慈悲的出家人入此阵中,当如何拣择?但恨此生,不能目睹耳。大圣来日作出抉择,须知会小女子一声,免得一场好戏,少了看客,才是可惜。”

行者听得云里雾里,仍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云清庵。方出庵门,便闻琵琶声,乃女王奏之。歌曰:“扬之水,不流束薪。彼其之子,不与我戍申。怀哉怀哉,曷月予还归哉?扬之水,不流束楚。彼其之子,不与我戍甫。怀哉怀哉,曷月予还归哉?”

行者呵呵笑道:“你却还有放不下的人,当真难得。”行者不知是哀其不幸,亦或怒其不争。仍翻个筋斗,往王城去矣。入得内廷时,三藏仍歇在房中。行者见他屋里挂着换洗衣裤,忙问八戒曰:“这是何故?”那呆子悄声道:“老师父吃热里,今日换了衣裳,也不肯要我二人浆洗。自家洗了,此刻才刚睡下。”行者暗惊曰:“师父定是小产罢,身子未净也。如何不待老孙,自家浆洗衣裳,此番更落下病了。”

转念三藏南海请罪之言,更为悔愧。又不敢近身,遥坐窗前,守着师父。心道:“他纵恨我,我也认了。只盼他莫如当年,总不顾惜自家。”行者望着三藏面无血色,愈益愧悔。又叹:“此番师父有孕,实是老孙之过。他才见夷则惨状,安能信我毫不知情?恐怕一心只觉老孙手段卑劣矣。”他这里心如芒刺,如鲠在喉。想起妙行,又一阵悲恸,坐立难安。

毕竟不知他师徒此后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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