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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殊途同归(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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禺魓听言,好似突然清醒一般,瞪圆了双目,望着行者,咬牙切齿道:“当初如何?今日又如何?孙悟空,你真当自家能活着走上灵鹫山么?那释迦牟尼最擅狡兔死走狗烹,来日,你也不过与我一般下场。”

那呆子在一旁,也听不得这等言语,遂破口骂道:“你这遭瘟的,还逞口舌之能。你与你那心狠手辣的相好,落得这等下场,乃是个罪有应得,又与我师徒何干?我等好心烧了文书,求玉帝教你二人见最后一面,你却在此辱我佛门,诚是不知好恶!”

却说那行者,平日里口齿伶俐,最善争论。今日任其骂辱,却终无一言。又拦住了呆子,却才开口,与昭武叡道:“烦请通融,送他往宫中,见宋子裔一面。而后,诸神还须押他往天庭复命。”昭武叡道:“我自引诸位前去。”至于如何进宫门,与新王说明情由,皆按下不表。

话分两头,事归一面,且说那宋子裔半疯半癫,前尘尽忘,唯独只记得家变后为禺魓所救。又记得那禺魓占了他身,偏生另有所图,每日奔忙,常不在家中。宋子裔日复一日等他,直至他夜梦中唤着金蝉子时,子裔心中燃起的唯一一丝希望,也消耗殆尽。

行者押着禺魓来时,子裔正在园中石凳上坐着。浑身血迹斑斑,发髻松散,倒真如他与禺魓初见之时。行者无言,见荣王如此,徒有怅然之意:“禺魓,你可知你有多少回,能引他走入正途?”禺魓的神色,在见到荣王那刻,略有动容之意,却不肯在行者面前流露半分:“孙悟空,你莫不是想劝我,如你一般放下屠刀么?”

行者道:“老孙并无心劝你,从前老孙甚是听不惯一句话,叫作‘未经人苦,莫劝人善’。今当真见,而始信吾师所言,善恶二字,实难泾渭分明。你二人今日报应,皆是应得,可老孙无权评判。”

禺魓冷笑道:“你休要同我把腔拿调,你而今这幅道貌岸然的样子,与那金蝉子并无半点分别。你我同是他心上生出的灵猴,只因一善一恶,一正一邪,与你佛门而言,便是云泥之别。释迦牟尼只知赶尽杀绝,可曾想过引我入正途么?”

禺魓双目赤红,复道:“七情六欲皆人之秉性,你佛门弃二心于黑暗之渊,又怎知心生种种魔生。我得以修出实体,与你一道养在金蝉子身前,终不过作你藉足之石耳。金蝉子自认修为之高,足已掌控二心,将我带回灵山修炼,却终日与你谈经论道,自在逍遥。他可知这二心之中,嗔妒最毒?”

行者叹道:“你说的这些,老孙半点儿也不晓得。往事既是前尘,复与后来人何干?我师父一路费尽辛苦,因着前世金蝉这般身份,遭多少人惦记?可金蝉子所作所为,他又何尝有半分记忆?”

行者冷笑一声:“何况,你又因何记恨金蝉长老?你与那心猿名姓,乃他所取。魈乃山中怪,魓却是天上星……他对你寄予厚望,祈盼你前程如星汉灿烂。分明是你,辜负在先。你也知嗔妒最毒,却又占了荣王之身,心中还挂着金蝉子。禺魓,这世上无人不苦。汝本是,唯一能渡他出苦海者。老孙与你说不出甚么道理,也不计较甚么善恶。我只问你,今时今日,此情此景,你悔是不悔?”

行者才说罢,那荣王却回头往此处看来,一眼瞧着禺魓,忽然展颜一笑,道:“大王何时回来的?”禺魓身上披着斗篷,将刑具遮掩,与平日里并看不出多少分别。却才一步一步,往他身边走去。行者忙躲在花阴后,但见那荣王上前,小心翼翼地挽起禺魓臂膀,却道:“我待汝久矣,茶汤皆冷了。”禺魓接过他手中杯盏,不知他等在此处多久,然那茶汤已出了五六遍色。

禺魓心头钝痛,却忆起当年,他强纳了宋子裔,每日将他关在房中,不过供自家取乐。奈何宋子裔孤苦伶俐,又遭忒多□□,遇上禺魓,便如攀援稻粱,取媚百端。他日日回家时,子裔总起身来迎,为他端茶倒水。却不知哪一日起,子裔似换了个人一般,待他全无好脸色。从此遂相顾两厌,渐行渐远。

禺魓正兀自思量,那子裔瞧他端着杯盏出神,不曾用茶,忽然眼眶通红,随即攥着手,小声道:“这茶…这茶…我不曾用过。”说着便落下两行清泪来,只此一句,忽如当头棒喝,打的禺魓措手不及。

你道如何?原来当年,禺魓听闻行者出山,又保唐僧西去,心中嫉恨无比,遂在山中与一众精怪喝的酩酊大醉。回到洞府,已是三日后。他烂醉中不明就里,打翻了宋子裔递来的杯盏。

那人亦如今日,谨敛一地瓷片,声音甚轻:“这洞府的东西,我不曾碰过……皆是干净的。”禺魓俯下身笑,直至涕泪覆面。方知在子裔心中,常觉从前他所历种种屈辱,遭了禺魓厌弃,此后便也对他死了心。

禺魓端起茶来,一饮而尽,将面前那人紧紧抱在怀中,更止不住泪如雨落:“不干净的是那些人,与你有何相干?我半点儿也不曾嫌弃你。对不住,子裔,对不住……”这般言语,禺魓早该在二十年前便与他说,谁料竟是直至今时今日,才得出口。

那宋子裔在他怀中,起初迷茫无措,饮泣吞声。逐渐心防一松,便再无顾忌,嚎啕大哭。行者老远看着他两个,但觉心上如坠铅一般。默然良久,同哪吒道:“老孙从前最是信善恶有报,如何今日收伏恶人,竟不觉快意?”

哪吒笑道:“大圣跟了恩师多年,大抵也修出颗菩萨心来。莫非见此,亦生恻隐?”行者扭过头去,终究不曾再看,复云:“老孙若恻然悯之,又置无辜妇孺于何地?他等至此,乃是罪有应得。荣王已是灯尽油枯之时,待他死后,禺魓这厮,仍要劳烦三太子一遭了。”

哪吒道:“职责所在,何须客套?我此刻还要往城隍庙传旨,天蓬元帅与卷帘大将那文书上,祈为七仙建庙,陛下已然允准,却可破土动工。”行者欢喜不已,千谢万谢,辞别哪吒,遂往大路上寻三藏去也。

筋斗云上,放眼能观千万里。但见石榴花开,艳红如火。有娇女负笼,沿途叫卖。女王达奚南枝微服出行,方出巷,却遇之。不辨是榴花红,还是人娇艳。温朔九立远处,粲然一笑:“折石榴花,赠有情人,陛下可要买一枝么?”南枝愣在原地,不辨虚实。四面喧嚣,皆不可闻。大圣笑曰:“善哉!善哉!万事皆有圆满。”

他师徒整束行囊马匹,找大路而西。正是:中道分离乱五行,降妖聚会合元明。神归心舍禅方定,六识祛降丹自成。毕竟这去,不知三藏几时得面佛求经,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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