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匈奴未灭,何以家为?(1 / 2)
袁泽望着眼前这场荒诞的闹剧,听着父皇那句“满京城就挑不出一个懂事大度的吗”。
心中那股压抑许久的现代灵魂的反抗之火,终于彻底燃烧起来。他知道,这或许是他唯一能争取自主的机会了。
他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在所有文武大臣和候选闺秀面前,对着天玄帝和长孙皇后,深深一揖,声音清晰而坚定,甚至带着一丝豁出去的决绝:
“父皇,母后!请听儿臣一言!”
原本因帝怒而愈发死寂的御花园,此刻因太子的突然发声更添一分凝滞。
抽噎的小姐们下意识地捂住了嘴,睁着泪眼望来。
文武大臣们目光灼灼,心思各异。天玄帝与长孙皇后亦将略带诧异与探寻的目光投向他,等待他的下文。
袁泽目光平和地扫过在场神色紧张的闺秀们,语气诚恳而持重:“今日之事,事出突然,然亦可见,纵是京中翘楚,于此关乎家族荣辱、自身前程之紧要关头,亦难免心绪失守,举止失当。
儿臣无意苛责任何人,唯觉此情此景,令人慨叹。”
他略作停顿,将视线收回,重新聚焦于帝后二人,语气转为愈发凝重:“然,儿臣所思,远不止于此。
父皇、母后为儿臣择选妃嫔,乃是为国本计,为宗庙社稷虑,儿臣感激涕零,亦知此乃儿臣份内之责。”
魏征在一旁微微颔首,似乎对太子这番开场表示认可。
但袁泽话锋陡然一转,声音中注入了一股铿锵之力,目光如炬,望向北方:“然,父皇、母后岂不闻?北境狼烟,从未真正熄灭!匈奴铁骑,仍虎视于我中原沃土!
边关斥候最新密报显示,其内部虽暂稳,然秣马厉兵,其单于庭野心勃勃,最迟三年,必有大举寇边之患!此乃悬于我大乾王朝头顶之利剑,心腹之大患!”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连天玄帝的脸色都瞬间变得无比严肃,身体微微前倾。
北境局势,他自然清楚,但太子此刻以如此肯定的语气说出“三年大举寇边”,仍让他心神一震。
袁泽趁势而上,语气沉痛而激昂:“国难当头,强敌环伺!儿臣每思及此,便觉寝食难安,如坐针毡!
他再次深深一揖,声音斩钉截铁,掷地有声,引用了那句千古名言:“今匈奴未灭,大敌当前,儿臣亦何以家为?”
“请父皇、母后明鉴!”袁泽抬起头,目光坚定,毫无退缩,“恳请暂缓选妃之事!允儿臣三年之期!
三年之内,儿臣愿亲赴边关,整饬军备,巩固城防,探明敌情,与将士同甘共苦,誓将匈奴之患,彻底扼杀于萌芽之中。
或至少练就一支可与之决战的虎狼之师,筑起一道不可逾越的钢铁边墙!待三年后,若边境得安,强虏慑服,届时再议婚嫁,儿臣绝无异议,定当听从父皇母后安排!”
这番言论,格局宏大,气魄雄浑,直接将个人婚事提升到了国家安危的高度。既显壮志,又堵住了许多拘于礼法之人的嘴——难道还能说心系国防是错的吗?
现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太子这番以国事为重、掷地有声的请求震撼了。
那些闺秀们望着袁泽的眼神,少了之前的审视与期待,多了几分真正的惊异与敬佩。
若说之前是挑选未来的依靠,此刻的太子,则展现出了一位真正储君的责任与担当。
诸葛明羽扇轻摇,眼中赞赏之色更浓。白起更是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看向太子的目光中充满了认同。
就连一向看重规矩的魏征,也抚须沉吟,微微点头,显然被太子这番“大义”所说动。
长孙皇后看着儿子,眼中满是复杂情绪,有担忧,有心疼,但更多的是一种自豪。
她了解自已的儿子,知其并非怯懦推诿,而是真正将家国天下放在了心上。
天玄帝面沉如水,目光如电,紧紧盯着袁泽,仿佛要看穿他这番慷慨陈词之下,是否有半分怯战或推诿之意。然而,他看到的只有一片赤诚与决然。
良久,天玄帝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充满威严:“北境之患,朕岂能不知?你之所言,确有其理。吾儿之志,亦是我辈武人之楷模。”
袁泽心中稍定,但仍不敢放松。
“但是,”天玄帝语气加重,“国之储君,身系国本,岂可长期无妃?此举亦非万全之策。”
袁泽的心又提了起来。
天玄帝沉吟片刻,目光扫过群臣,最终定格在袁泽身上,做出了决断:“也罢!你既有此志气,朕便成全你!选妃之事,可暂缓!”
袁泽眼中瞬间爆发出惊喜的光芒,几乎要克制不住!
“然,非是三年!”天玄帝斩钉截铁,“朕只予你两年时间!两年之内,朕要看到北境防务确有焕然一新之象,要看到你所言那支可战之师的雏形!
若两年后,你无所成就,或北境烽烟仍只是你拖延婚事的借口……”
天玄帝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届时,不仅立妃之事需即刻办理,朕更要治你懈怠军机、妄言欺君之罪!你可敢应下?”
两年!虽比预期的短,但已是巨大的胜利!
袁泽毫不犹豫,深深躬身,声音洪亮而坚定:“儿臣领旨!谢父皇恩典!两年之内,若北境军务无起色,儿臣甘受任何责罚,绝无怨言!”
天玄帝哼了一声,算是应了。他挥袖起身,对着众臣和那些呆若木鸡、心情复杂的闺秀及其家人道:“今日赏花会,就此为止。
选妃之事,依太子所请,延后一年再议。诸位卿家,都散了吧。”
圣意已定,无人再敢多言。众人心思各异地行礼告退。
那些满怀希望而来的千金们,更是神色复杂地离去,目光掠过袁泽时。
有失望,有幽怨,有不甘,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毕竟,她们也暂时从这令人窒息的竞争中获得了一丝喘息。
一场轰轰烈烈、牵动无数人心的选妃风波,竟以这样一种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方式,暂时拉下了帷幕。
袁泽保持着躬身的姿势,直到众人散去大半,才缓缓直起身,长长吁出一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浸湿,但心中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振奋与目标感。
诸葛明缓步上前,羽扇轻摇,微笑道:“殿下今日一番言论,引经据典,情理交融,着实令人耳目一新,刮目相看。
袁泽擦了擦额角的虚汗,心有余悸地苦笑:“先生就别取笑我了。险中求胜,背水一战,不得已而为之。完全是凭着一股冲动,现在想想都后怕,腿肚子还有点转筋。”
他夸张地揉了揉腿,“接下来这几年,可有得忙了,怕是连瘫着的工夫都没了。我的黄花梨木椅啊,我要暂时冷落你了!”
但语气中,却充满了挣脱枷锁后的轻快和一种掌握了自已命运片刻的成就感。
至少,他不用立刻就去“开盲盒”了。未来的事,未来再说!能拖一天是一天!
阳光重新洒在御花园中,只是褪去了之前的喧嚣和刻意,显得宁静而真实。
太子的“选妃大业”就此搁浅,而他的治国之路,则将继续走下去,并且因为有了这几年的“军令状”,而显得更加任重道远。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了京城各大府邸。太子拒婚、延期选妃的消息引起了轩然大波……以及无数八卦。
支持者如魏征、赵渊等臣,私下议论时,虽觉太子行为出格,但也认同其以国事为重的考量,认为这显示了太子的成熟和远见,反而增添了几分好感。
商羊更是乐见其成,已经开始盘算这一年能省下多少预算用于其他项目。
而那些原本有望攀龙附凤的家族,则反应不一。
有的失望叹息,有的暗自庆幸自家女儿避免了今日落水般的尴尬,也有的心生怨怼,认为太子此举过于任性,不顾大局,甚至暗中非议。
这日,诸葛明和白起一同来汇报事务。一进门,就看见袁泽正对着一份关于兴修水利的奏折……发呆,眼神发直,手指无意识地在桌上画着圈圈。
“殿下?”诸葛明轻唤一声。
袁泽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立刻正襟危坐,一本正经地拿起朱笔:“啊,诸葛先生,白将军,你们来了。嗯,这份奏折……写得极好,深得我心!准了!”
诸葛明瞥了一眼那奏折,是关于请求拨款修缮皇家猎场围栏的,跟水利没有半文钱关系。
他忍着笑,轻摇羽扇:“殿下勤政,实乃万民之福。只是……您方才准的,似乎是内务府申请修缮猎场围栏的折子。”
“啊?是吗?”袁泽低头一看,顿时尴尬地咳嗽起来,“咳咳……失误,纯属失误!最近奏折太多,看得眼花。”
他赶紧把那奏折扔到一边,仿佛它烫手一样,“我们还是来讨论一下正事,比如……呃……那个……官学扩建的预算?”
商羊正好此时抱着账本进来,听到这话,眼睛立刻亮了:“殿下英明!官学扩建乃百年大计,这笔钱必须花在刀刃上!
臣已核算过,若能将太子大婚预算的三分之一暂时挪用至此,可解燃眉之急!”
袁泽眼睛也亮了:“真的?能挪那么多?太好了!等等……”
袁泽忽然警惕地看着商羊,“商大人,你该不会是想中饱私囊吧?”
商羊立刻叫起撞天屈:“殿下!臣对陛下的忠心,对国库的热爱,天地可鉴!
每一文钱都会记录在案,绝无虚耗!臣甚至可以少吃一顿晚饭,省下钱来支援官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