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白衣(修)(1 / 2)
第20章 白衣(修)
第二十章
“你们这是何意?”老头登时暴跳如雷,挣扎起身要去开门,“好好的,你们这两个小兔崽子登堂入室,难道还想抢劫不成?我可就告诉你们了,我这个糟老头子身无分文,便是想要抢钱也没这样的由头!哪怕是下了地府在阎王爷面前,我也是没有一块铜板的过路费……”
“老人家,你怎么这样冤枉我们?”无念气得满脸通红,想到方才苦口婆心的种种,更是一阵委屈直上心头,越是委屈越是说不得话,只能一撒手,独自上角落里生闷气去了。
平野倒也不为自己辩解,待老头说了个够,依然淡然地抱剑,靠在一边土墙上,末了才冷静问道:“老人家,若是说够了,你便歇歇吧,该轮得到我来问你了。”
老头眼睛一瞪,似是知晓自己逃不出屋子,索性也便闭了嘴,脑袋扭到一边,一副誓死不开口的模样。
平野了然一笑,并未开门见山,而是走到一面土墙面前,手指慢吞吞点上其中一道缝隙,尚未使力,就听得老头一声怒吼:“你想做什么?!”
平野回头微笑道:“我便是好奇这缝隙里的东西,老人家,我从不强人所难,可若是遇见了烦难不可解之事,我也只能自己寻求答案了。”
语毕,平野运气上手指,只见原本粗糙不堪的土墙缝隙顿时被磨得平滑,眼见着那手指还要往下,老头发了狠似的扑上来,作势要把平野抱住,可奈何一个正是年轻体壮,一个已经老态龙钟,平野早已做了准备,立时避开了老头的偷袭。
老头立刻摔在地上咳嗽起来。
先是被鞭笞,后又如此一番波折,老头子自然吃不消,面色已然铁青,木然地靠土墙而坐,宛如死了一般。
无念也有些受惊,左右看了一眼:“平野大哥,他不会……”
“不会。”平野紧紧凝视着双眼无神的老头,语气沉重,“他自己便是大夫,哪怕是死,断也不会轻易死在这里。”
“大夫?”无念惊叫道,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看老头,又看看平野,“平野大哥,他这幅颓丧的荒唐模样怎么会是大夫?况且……况且这城里不是没有医馆么?你怎么就知道他是大夫……”
平野却不答,只是轻声问道:“老人家,你这身后的土墙里,藏的可是医书?”
老头紧闭双目。
平野追问:“老人家,不瞒你说,方才我在屋顶时便已瞧见你这里的蹊跷,先不论你衣衫褴褛,生活困苦,那红木盒子从何而来,只说你这小院,看似简陋,却另有玄机……至于大夫么,我也是猜的。不过等待打开盒子了,那答案想必便会显露。”
老头咳嗽两声,自知自己在这年轻人面前怕是装不下去,颤声制止道:“罢了,莫要动我的东西。”
平野的手顿住了。
无念惊诧道:“难道平野大哥说的都是真的?老人家,你真是大夫?可是,可是……”他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可你这大夫,为何如今如此落魄?”
“既然瞒不下去,我也无话可说,可两位公子,我同你们二位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们缘何频频找我麻烦?”老头嗓音嘶哑,再没有昨夜那番无赖状,双目失神,似是盯着空中某一小点。
平野抱拳道:“老人家,方才多有冒犯,实属无奈之举。我们不过是初入醴城,却瞧见这城里怪异非常,实在想要一探究竟罢了。”
“一探究竟……呵呵,你们倒也是胆子够大。”老头蹒跚起身,满身尘土,他并不在意,只是爬上了那摇晃的木板小床,眯上眼睛,“这里的确没有大夫,这没错,就算从前有过,如今也没有了。”
无念急道:“这老人家绕得我云里雾里!”
平野沉默片刻,问道:“可是从前发生了什么?”他顿了下,又沉声道,“是和那丁员外有关?”
一听到“丁员外”三字,那老头脸上肌肉一抽,纵然只是稍纵即逝,平野却也巧妙地捕捉到了。
果然没错。
“什么丁员外李员外的,听不懂。既然你们知晓了我的秘密,我却也没有多的话同你们说了,快走吧!”老头挥了挥手,一脸不耐烦。
“老人家,你可是有苦衷?”平野直觉自己发现了一个秘密,且这个秘密关系重大。
可眼看着秘密的一角将要被掀开,老人家却守口如瓶,一个字便也不愿意多说,只是不停念叨着自己什么也不知,就算平野将这个闹个底朝天,他口中也无可奉告。
平野无奈,只能带着无念先行离开。
刚出院门不久,无念听到一阵脚步声:“平野大哥!”
平野颔首,同无念一起躲到了最近的房屋后。
只听得一阵气喘吁吁,其中又有一人气息平稳,平野悄悄探头,果然是几人擡着轿子。那轿子正正好停在老头的小院门口。
这幅场景也是常见,可唯一有所不同的,是除了轿夫外,外头还随性有一群身着白衣的俊秀青年,有男有女,自年少到年长,各个年纪。身着白衣的众人垂眉低首,如鬼魂班行在轿后,实在诡异异常。
只见一长衫管家似的人物,恭恭敬敬站在轿前:“员外,到了。”
员外?
平野屏息。
难道这就是那丁员外?
轿子里传来一声:“知道了。”
管家立刻掀开门帘,随即,一高身量,面容和善的中年人从轿子中踏步而出。
平野早就对这丁员外多有怀疑,从前只知道一方由一方父母官当家,一个员外,至多不过是和官府利益勾结罢了,哪里能在醴城这样,只听得百姓口中有丁员外,没听得有父母官半分。
若真是安居乐业便也罢了,可这醴城的怪异种种,实在罕见,叫人不心生怀疑也难。
无念知晓自己莽撞,便自己捂住嘴巴,两人只见那员外在小院里叩了三道木门,十分有礼数。
那管家在员外耳边说了些什么,又朝着几人身后使个眼色,两名轿夫上前将门踹开了。
无念几乎想要冲出去,平野拽住他,低声道:“切不可鲁莽行事,我们先静候片刻,若是那员外对老人家起了歹心,我们届时再去营救也不迟。”
无念点点头。
两名轿夫擡着老头出了房门,老头还是如方才一般,脸色青灰。
那员外不知对老头说了什么,老头一应都是摇头的模样,和方才在平野面前时如出一辙。
无念紧张道:“平野大哥,你说那老人家会不会有事……”
话音刚落,员外便示意那随性的白衣众人将老头团团围住,他们顺从同一方向缓慢行走,嘴里似乎在念着某种咒语,片刻后,咒语停止,老头吐出一口乌血。
管家从袖中给老头扔了一包草药。
一群人随即消失不见。
“他们竟然是通医术的……”无念此刻已经目瞪口呆,“缘何……缘何这城里却没有一家医馆?”
“这城内局势远比我们想象中复杂太多,”平野面色沉沉,“看来,我们之前的确是想得太浅了。”
“那我们现在做什么?”无念问道,“要不我们还是回去问问那老人家……”
“不必。”平野擡手,“依照那老人家的性子,方才不说,想必今天便不会说了……刚才那员外没有杀他,看来今晚是不会再动手。那群白衣人,无念,你看到没有?我觉得甚是古怪。”
“不如我们先回客栈,将今天的事情同亦大哥说个明白,他一向是思绪活络有主意的。”
平野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小院,老头步履蹒跚地回了小屋,那身形佝偻孤单。
他重重地一叹:“只能如此了。”
两人行至客栈门前,尚未进去,便能听到掌故的热络招呼,两人一踩上门槛,眼睛瞪大了。
只见客栈中心的梨花木桌上正有一白衣女子,穿着打扮,皆是和方才所见一模一样。
无念立刻拽住平野的衣袖:“平野大哥!”
平野拍拍他的手背,示意无念冷静下来。
掌柜的眼睛尖,看到了平野二人,立刻吆喝着上来:“公子,你可是被我们这祭祀的阵仗惊吓到了?莫要慌张,我们已经习惯啦!”
“这白袍子……看着也太渗人了些。”无念低声喃喃。
“这不是祭祀之日就要到了么?这祭祀时,除却宾客,与会众人皆穿白袍,戴银饰,此乃‘万物归一’,若是心诚如明镜,便能祈求福泽降世!”
掌柜的笑意盈盈,一说起这祭祀之风,便滔滔不绝:“我之前不就告诉了几位,你们可算是来对时候啦!后天便是祭祀当日,丁员外大摆宴席,只要是在我们城中之人,都能去参加……”
平野问道:“我们这他乡之客也能去吗?”
“那是自然!”
“如此,便是丁员外宅心仁厚了。”平野和无念对视一眼,奉承了丁员外一眼,便匆匆上了楼。
刚上几步台阶,平野似有所感地回头,正巧与那白衣女子四目相对。
对方打量他一眼,随后转开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