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7章 爱慕（1 / 2）
◇ 第57章 爱慕
第五十七章
“怎么又下雨了？才洗好的衣裳又淋湿了！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行了你，快住嘴吧，少主大婚在即都还没说什么呢，你衣裳湿了就抱怨。”
“我这不是担心又似那年一般遇上水患吗……”
“遇上了你怕什么，你又不是不会武功……”
弟子们抱着衣服渐行渐远，平野躺在床上听得清清楚楚。
上山时，他粗浅打量过，这泪女山地势偏高，又在沑水上游，门派各处都被加固过，想必是常年面对水患已有了一套应对之法。
可这水患……
慕君仪江湖经验老道，小和尚虽说资历尚浅，到底没受伤，还有武功傍身……唯独此前从未下山又身受重伤的姜渡月和垂垂危矣的葛大夫让他忧心。
今日听雨，来势尚小，可若是真碰上了发大水……
平野不敢再想。
“你怎么还被捆在这里？”诗遗爱不知何时走到门前，见平野脸色平静睡在床上，忍不住叫道，“诗遗梦！不是让你给他解开了吗！”
诗遗梦正是当日领着平野见诗无情的丫头，连忙道：“少门主，是二当家她……”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那还要我来当这少门主做什么！”诗遗爱脸色一沉，“反正诗无心自打进门起就只听我娘的话，由她来继任门主之位，正好她们姐妹同心，放我闯荡江湖！”
“少门主，你今日是怎么了？这话可说不得！”诗遗梦面露惊疑，瞥向床上青年，对方只是淡然笑笑，摇头。
“算了，你去忙吧。”诗遗爱探出头四处看了眼，故意擡高了声音似地，“就让她们姐妹俩一起逼死我好了！”
语毕便“嘭”一声合上房门。
“诗小姐既然不想成婚，何必如此？”平野笑道，“这‘张扬跋扈’的姿态，可不能让两位当家的灭了大婚的心思。”
诗遗爱紧张道：“你看出来了？”
“诗小姐少女心性，不善惺惺作态。”
“你——”诗遗爱被一语道破，七情上脸，坐在桌前闷闷不乐，“就连你都看出来了，诗无心怎么还看不出来？”
“冒昧问一句，诗小姐为何如此在乎二当家的看法？”平野试探道，“贵派宠爱小姐，就算今日你在此大发雷霆，故作跋扈，想必几位当家的也不会责怪小姐。我虽不知小姐为何如此，到底气大伤身，不值当。”
“平少侠，你这话倒是让我稀奇。”诗遗爱道，“你端的是云淡风轻，前几日还面露难色，如今又在劝我。这婚事，难道你还真的想成真？”
平野心道：看来这诗遗爱的确不愿同我成婚了。如此甚好。只需找个机会，见到诗无心试探诗遗爱的反应，便知能不能同这少女做成交易了。
“诗小姐，我早就说过，这成婚与否不在于你我。”平野面上仍是淡然无奈，“父母之命大过天，除非你能将天捅个窟窿出来。”眼睛一转，道，“再说，你我二人虽说没什么感情，但我对诗二当家可是好奇得紧，她长得那般明丽，想来周围追求者甚多。说来我父母双亡，自幼跟着师父在山上习武，从未有过什么知心好友，红颜知己。昨夜同二当家的一番交心，倒是让我对二当家‘刮目相看’了。若是能和二当家结为挚友，倒是能……”
“你好大的胆子！”诗遗爱倏地起身，眼带怒火，“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现在竟然敢打起她的主意来！‘昨夜’？你说什么‘昨夜’？你对她做什么了？！”
平野歪头道：“瞧我这张嘴，一不小心便说漏了。诗小姐，你权当是我睡得迷糊，胡言乱语罢。”
“我要你现在就说个明白！”诗遗爱眼眶通红。
平野却道：“我将二当家视为挚友，挚友夜话，我怎会出卖于你？”
诗遗爱怒目圆睁：“你胡说！我二姨早就说了，我才是她的心头肉，她和我无话不谈，怎会同你交好？”
平野淡然一笑，点到为止：“你不信也无妨，就当我没说过罢。”
平野懂得过犹不及的道理，堪堪停在此处，不做辩解争论，反而会让诗遗爱“多思多虑”。他不怕诗遗爱厌恶他，只要心生厌恶，便恨不得一眼都不见。但凡起了这念头，那诗遗爱，自然同他站在一边。
诗遗爱果真单纯，三言两语便被撩动了心事。
诗遗爱已是大受打击，正欲诘问平野，门却被推开了。
诗无心一身黑衣，长发高竖，腰间一柄金刀，刀柄处刻有鎏金水波。
“二姨，平野他说……”诗无心想要同从前一般扑上去，将平野方才那番话问个清楚，却被诗无心挡在半臂之外。
这一挡，三人目光均是一滞。
诗无心率先道：“遗爱，你就要成婚了，也是该收敛起任性的性子了。方才我便听见你对遗梦大呼小叫，她可是得罪了你？我明白你对这门婚事心存不满，到底是你娘亲的夙愿……”
“什么夙愿！我不懂我娘的‘夙愿’！”诗遗爱本就对这门婚事委屈，眼泪登时涌上，已把要问的话抛之脑后，连连质问道，“我爹爹已经死了那么多年，这天底下若是真有活死人肉白骨的法子，娘亲她何苦等到今日找个不相干的人同我成亲！诗无心，你由我娘亲手救回来亲手教养，你事事向着她我不恼，可事关我终身大事，凭什么我就要认！你若是真要想有人成婚，这么多年，你为何不嫁人！”
说着便已泣不成声，趴在桌上痛哭起来。
诗无心一时怔在原地，她却也不知道自己亲眼瞧着长大的少女，心中竟是这般幽怨愤恨。手指想要触及少女的发丝，却被少女别开了脸：“二当家，你请回吧。”
诗无心的手停在半空。
二当家。
自己何时从遗爱嘴里听过这三个字？
诗无心竟觉心口传来陌生的绞痛，少女含泪的目光在哭诉自己的委屈，在憎恨她们的无情……
那眼神足叫她骇然。
诗无心脚步虚浮地走出房间，却听身后传来一道不轻不重的声音：“二当家，人参、麦冬，清水熬煮半个时辰，今晚便能得一夜好眠，莫要再来扰人清梦了。”又道，“不过，你若是实在心头苦闷，我却也不能见你独自消愁。”
诗无心脚步一顿，旋即关门而去。
并未回头。
房中寂静，片刻后，诗遗爱总算止住了哭泣，眼睛红肿如核桃，问道：“你忽然给她安神汤的法子作甚？”
平野原应该解释一番缘由，故作苦笑：“少门主，你可知管理一派内务需得耗费多少心神，二当家不在人前表露，可心中的愁苦谁人能知？不过是昨夜来房中寻我，吐吐苦水罢了。你若是真为她着想，眼下更该好好准备大婚不让她忧心才是。”
“你！”诗遗爱掐住了平野手臂，不可置信，“你胡说！她向来冷心冷情，怎会单独来找你谈心！平野，你胡说！”
平野反问道：“我若是胡说，方才二当家缘何不反驳，难道她是个蠢人，任由我胡说八道？”
诗遗爱松开了手，后退几步，喃喃道：“那她为何不对我说……”她看向平野，不解又迷茫，“而你同她相识不过几天，为何她会青睐于你？难道你真是妖物！”
少女心碎模样，实在叫人不忍，平野心头歉疚，却不得不故作傲慢道：“几日又如何？若是志趣相投，哪怕只是一盏茶一杯酒的功夫，也能结成至交。”
那一日误入匪窝，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足叫他明白渡月的心性如何，为人如何。他实在倾慕，希望与之结交为好友，一同游历江湖，看遍大好河山。
平野收回神思，见少女神色恍然，暗下咬牙，看来要继续下“猛药”了。
“诗小姐，不日你我就要成婚，不论我和二当家是否是至交好友，婚后我还需你多多照应着才——”话未竟，一把金刀出鞘！
“平野，你可知我现在恨极了你！”诗遗爱手腕发颤，刀刃却直抵平野喉口，“你若是再敢出言不逊，我真的会杀了你！”
平野心叹一声，这模样，真是和诗无心昨夜来找他麻烦时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