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85章 灵蝶（2 / 2）

这芳踪谷本就难寻，更何况灵蝶更是世间罕见……

平野低声问：“若是我没猜错，袁庄主同幼鸣的关系，并非仅仅是与幼鸣父母相识……”幼鸣自打记事起便从未见过对方，而对方却关心备至，呵护如掌上明珠，叫他不生疑也难。

原以为慕君仪会同往常一般糊弄过去，却没想到男人一反常态，颔首道：“你知道就好。”

“那他是幼鸣的……”

“这个……”慕君仪为难道，“平野，不是我不想说，是我不能说。”

平野垂下眼眸，杯中清酒荡漾，照出他的眼眸：“难道是幼鸣的血缘至亲？”

慕君仪沉默不语。

平野却松了口气道：“若是血缘至亲，那我心中已经放下许多了。”

慕君仪道：“袁庄主甚么身份，幼鸣甚么身份，日后你自然会知晓。我答应了袁庄主不会透露分毫，便只能对你们守口如瓶了。”他举杯道，“这一杯，是大哥我向你们赔罪。赔‘虽历经生死，却不能如实相告，有悖情义’之罪。”

平野道：“你早已允诺于袁庄主，信守承诺，我们不应怪罪于你。”他望向那那池上翩翩飞舞的蝶群，“只要你们不伤害幼鸣，那我便也不追问。”

“我们当然不会伤害他。”慕君仪晃晃脑袋，似是醉了，“惜安对他的怜惜，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有血缘牵绊……更是因为……”

……幼鸣是那人和最敬爱的姐姐的唯一的孩子。

“若是有一天，我和幼鸣一同掉下了湖中——”慕君仪摇摇晃晃站起身，指着月下波光粼粼的湖面，微微出神，“惜安……肯定也是先跳下水救他。”

月光洒在男人脸庞，竟有些哀愁。

平野不知该说甚么才好，只得沉默。

毕竟若是他，心中所想的，自然也是幼鸣……

寂静良久，随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敏行，夜深露重，你该回去休息了。”元讷不知何时站在亭外，亦不知听了多久，夜风拂动发丝，模糊他的面容，“小和尚又发梦魇了，你不去看看么？”

听到“小和尚”，慕君仪总算是转身往回走。

“……是了，惜安不救我也无妨，我的爱徒还会救我……”慕君仪喃喃道，撞在元讷身上，迷蒙眼神朝着元讷细细端详，又伸手去摸对方的脸颊，“嘿嘿，惜安，你不知道吧，我这个徒儿可好了，我要把……我要把慕家全部心法都传给他！助他成一代大师，名扬天下！”

慕君仪松开手指，酒壶摔在泥里，闷响一声。

他亦是摔在了元讷怀中，声音愈发混沌迷离了：“……这样，他就能代替我们……代替我们……活得轻松一些……”

语气渐弱，终是呢喃细语不可再听。

元讷的眼神闪烁，默不作声地柔软下来，轻轻拍打慕君仪的后背：“我带你回去。”

“回哪儿？”

“芳踪谷。”

“又去啊……我才不想看到方且卿和他娘子呢。”

“人家没嫌弃你，你倒是不满起来。”

“他们……他们小两口过得美满，倒显得我孤零零的，眼不见心不烦！”

“他说想要请你为他们腹中的孩子铸一把刀。”

“……”

“报酬丰厚。”

“……”慕君仪揉了两下眼睛，似乎想看清眼前人，但越是努力眼前越是模糊不堪，不肖片刻，眼皮不堪重负地一闭，彻彻底底栽了过去。

元讷搂抱着慕君仪走远，快要消失于夜色中时，却又忽然侧过眼。

月色下，男人直直地看着青年，眼神中有不满、打量、探寻，还有一丝好奇。

“你也快回去罢。”元讷不容置喙道，“幼鸣若是起来再见不着你，怕是要把整个芳踪谷都掀了。”

竟然难得没有挑平野的刺。

平野愣了一霎，再擡眼时，二人已经消失不见。

他循着来时路往回走，越是靠近小院，心中越是忐忑。

拨开重重夜雾，只见月辉满园，长春花中，少年正披着一件外衫等他。

“……怎么醒了？”平野心头一抽，连忙凑到少年眼前，却发现对方不知何时已经高出他一些了，慌乱地收紧了少年的外衫，“外头这么冷，快进去。”

姜渡月甚么也不问，依着他牵着自己，掌心干燥温暖：“好，一起进去。”

两人并肩行过花丛，满园花香浮动，留下俪影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