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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4章 (三合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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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4章 (三合一)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世道乱,流民起,又因着纵火一案,晴阳郡守卫戒严,及至宵禁时分,更是噤若寒蝉,无人再敢走动。

平野摸不住元讷等人的意思,眼瞧着七月已到,临近当今天子的生辰,眼下众人却距离永天府有半月的脚程,元讷只是带人住进了一处偏僻老宅,却不说之后如何行动。

从前薛洵对他们向来围追堵截,设下重重阻碍,如今却又愿意同他们和谈磋商,不知元讷和姜渡月又是以甚么筹码相抵。而那面容秀美的六皇子,又在其中扮演甚么角色?这场火,究竟是不是六皇子的政敌所为?还是另有他人?

这是其中忧心的一点,还有一点,那便是姜渡月的生辰近了。

见到小和尚过后,他便与姜渡月通了气,姜渡月并不怪他让小和尚轻易离开,亦不苛责他将盘缠交给小和尚,只是问他是否有甚么新的进展和线索,平野原可隐瞒,毕竟如今真正得知师父下落去向,他说甚么也要回门再见一次,只是这样便定会让姜渡月不快,他哪怕糊弄过去也在情理之中。

但他已承诺过姜渡月,往后不再隐瞒于他。

他焦急忐忑,姜渡月却低声说了句:“极好。”

平野并不明白这“极好”说的是哪样,姜渡月又道:“你同我如实相告,极好。”

一颗酸果在心口炸开,平野咽下酸涩的滋味,想要说出那句离别,可又想起不日便是少年的生辰,这离别之语暂且吞下。心里头,对师父的歉疚愈发深刻,只盼着八仙能有一丝良知未泯,不至于将亲养他们长大的师父折磨致死。

只是众多纷杂之事搅得他郁郁,纵然有心遮掩也无用。

“……也不知能守多久。”阿峦近来寻了个职位,也不知是否是元讷有心为之,衙门里头缺人手,他便被临时征召入了巡逻的队伍。闲下来又同几人说起近日状况来,“外头的饥荒闹得愈发严重了,有好几拨自西北来的流民……还好都是些老弱妇孺,没几个流寇。只是郡守开仓赈灾已有好几日,越是良善,外头的灾民来得越多,长此以往,这粮仓不知能撑多久。”又叹息道,“亏得这里的父母官良心,不像灾民们所言,有的地方的父母官只知道剥削民脂民膏,任他们自生自灭……能逃到这里的已经算是命大啦!”

刚感慨几句,元讷将他喊了过去,细声问了一番,只见阿峦满脸愁容,元讷愣了一下,再是摆摆手不作声了。

平野疑道:“元庄主为何这般愁苦?”

他早已看出,芳州姑且算得上是“元讷的地界”,至少在这里头,没人能欺到元家人头上来。

姜渡月合上卷轴,轻声道:“为了慕敏行。”

乍然一听慕门主的表字,平野猝不及防:“……慕门主,他怎么了?”

“舅舅面上虽冷,对于慕君仪却别开一面。舅舅他为了我和元家,这些年来不曾于江湖中露头,从前好友皆以为他早已身死,独独慕君仪在他身旁。他们本就是竹马之交,几十年来,分别又再聚,感情自然甚于旁人。自我们回元家山庄之后,他们二人书信不断,近日来,慕君仪却没了音信,舅舅他自然焦急。”

想不到元讷那冷漠古怪的性子也有为谁动摇的一面。

平野忽而又想起那日离别之时,元讷交到慕君仪手上那只玉镯,仿佛有甚么东西自心里头钻出来。他参透了。

“慕门主和你舅舅他原来是——”

尚未说完,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平野抓起羁魂,连忙出门。只见阿峦急匆匆奔去,路过平野时,低语道:“好像是城南出事了。”

城南正是赈灾之处,城中的善人也会在那处施粥救人。

阿峦刚走不久,又听几人议论道:“那姑娘也是性子烈……”

“带着一大家子,还有个大傻子,真是辛苦……”

“那傻子来历也不清楚,只瞧着衣裳是好的,不知从前又是哪家的少爷。”

“就算是少爷,这个世道也得吃吃苦头……哎。”

“莫说啦,这世道,不知还能不能活到明年。”

“也就永天府的皇亲贵胄们享福,哈哈……”

只言片语之中,依稀能瞧见一奇女子领着一家子逃难的英勇故事,平野忍不住心生敬佩,不多时,又听见城南出事了。

这次是阿峦。

阿壑来不及喘气,憋红着脸:“庄主,少主,你们快去瞧瞧罢!阿峦和典当行的伙计干起来了!”

元讷厉声道:“怎么起了这样的冲突?”

“我……我不知道,我想着临着换班,阿峦怎么还不回来,便去了城南瞧瞧,只见围了许多人,有人认得我,忙说是阿峦与人起了争执,我见那头人多势众,又想着不能贸然在外头惹是生非,连忙回来请庄主指示。”

“我和皎儿如今的确不好出面。”元讷沉吟。

既然他们不好出面,那只有……

“我去罢。”平野主动请缨,“眼瞧着天色渐晚,我身份也寻常,就算被人瞧见也不妨事。”

七杀令未解,但只是在江湖中流传,平头百姓如今逃难都来不及,哪里能知道眼前这年轻人便是那平掌门?

“不可。”姜渡月倒是拒绝得爽快。

“我去去就回。”平野也说不清心里是何滋味,这些时日来,二人渐渐放下心结,纵然还有隔阂,姜渡月对他的在意之心,已是足够令他满足。

姜渡月瞥向一旁的阿壑,阿壑立刻道:“我一定保证不能平野大哥受伤!”

姜渡月这才松了口:“尽快回来。”

未达赈灾处,便能听见争执声不断。

兴许是临至夜色,原先围观的众人散去不少,平野打远处便瞧见了阿峦的身影,只看着他牵着一人的衣袖,冲着典当行小伙计和捕快说着甚么。

被牵着衣袖的人背对平野,垂着头,宝蓝色的袍面令人总觉眼熟。

及至近了,忽而又听到一道女声呵斥道:“这是我大哥,你们仗着他是个傻子便出口伤人,栽赃污蔑,天理何在!”

旁边两个小娃娃也跟着叫道:“你们说他偷了你们的东西,谁看见了?一面之辞!我们就算是逃难来的,今天不吃这粥也无妨!你们休想污蔑我们!”

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平野却猛地一震。

这几人声音太过耳熟,心血顿时澎湃,他快步上前。

为首的女子梗着脖子同典当行的伙计极力辩白,细眉布衣,年轻秀丽,却是一股不服输的姿态。后头一男一女两个小娃娃,俱梳着羊角辫,兴许因着奔波,少不了染上泥灰,两双眼睛却极亮,奕奕有神。

“疏雨妹子!”平野叫出声,“顺儿!兰儿!”

三人一听,顿时止住了争吵,回头正与平野相对。

成疏雨不可置信道:“平野大哥……”

两个小娃娃更是喜不自胜,跑来抱住平野左右两条腿。

阿峦亦回头,惊诧道:“你们认识?”

那典当行的伙计见又来了二人,明显同这女子有旧识,又见平野和阿壑二人神采奕奕,手各持一柄剑,心头连忙打起鼓来,可他既然惹了事,眼下再求饶难免又显得孬种,只能硬着头皮道:“又来两个同伙,正好!叫这些大人把你们一起抓走,说不准还能找到别的赃物!”

阿峦立时道:“你这人真是蛮不讲理!”

那小伙计连忙去拉扯傻子的衣裳:“呸!我和你们讲劳什子道理!你们这一身穷酸样,哪里能买得起这么好的镯子!这衣裳……啧,说不准也是从哪个死人身上扒的!走走走,跟我上衙门去,找官爷评评理!看看官爷信不信你们的鬼话!”

几人推搡之间,大傻子一个踉跄摔在角落里,哎哟一声,平野和阿壑总算得见他的脸。

“慕门……慕大哥!”阿壑睁大眼睛,将慕君仪扶起来。

“你们果然相识!”小伙计尖声道,“几位官爷,他们哪里是甚么流民,说不准是从别处来的强盗,伪装成灾民模样在城里行凶,你们可得好好为我们做主才是哇!”

“你强词夺理!”成疏雨涨红了脸,护在慕君仪身前,指责道,“我们不偷不抢,因着饥荒才逃难至此,难为这里民风质朴,却不想仍有你这样的狡诈滑头!”说着便啐了一口,“你欺负我们还不够,还要污蔑到傻子头上去!不要脸!”

成疏雨牙尖嘴利,叫小伙计一时也耐她不得,只能“你你你——”指着成疏雨,气得七窍生烟。

那捕快见来人,依稀觉着有些眼熟,旁人凑过来耳语几句,顿时收敛了脸上的不耐烦。

道:“诸位可是吴将军麾下?”

此时不同往日,既有人送来这个名头,平野从善如流,领受道:“这妹子是我老乡,这傻子是我旧识,纵是逃难,这几人断不会做出偷窃之事,还请这位爷明察。”

那头小伙计知晓自己惹了祸,可若直接败下阵来岂不显得他做贼心虚,便拔高了嗓子,色厉内荏:“既是‘旧识’,也难保他们如今不会为了活下去而行窃!这位爷,你难道能担保?”

阿峦怒道:“你这杂种,敬酒不吃吃罚酒——”

“行了行了,莫要吵了!”捕快挥挥手道,“孙三娃,你平时心眼就多,今天这事也是你挑的头,非要抓着几个外地来的不放!你这一面之辞,莫说我不相信,县太爷也不信!你说他们偷了你家的镯子,可是有人证?这镯子又是何时典当?何人典当?你可是拿得出契信来?”

“我……我……”孙三娃咬牙,瞪着几人,眼瞧着糊弄不过去,便摔在地上哇哇叫,“你们人多,仗势欺人!”

“狗杂种,还嫌不够丢人!”捕快踹他一脚,“若你真有冤情,明日带上诉状来衙门击鼓鸣冤!若是没有,你再胡闹下去,我再是不给你们孙掌柜面子了!”

那孙三娃一听这事闹大了,止住了哭闹,连忙屁滚尿流地跑了。

“他爹的,丢人东西!”捕快啐了孙三娃一口,转向众人道,“几位小兄弟,既然你们都认识,今日便把这傻子领走罢。”

阿壑还欲追着孙三娃打,被平野拦住。

平野道:“多谢官差大哥,我这就把他领走。”

众人见此事不了了之,顷刻间便如流水般散去,官差乐得少一件差事,同几人交代了诸项事宜后便也离去。

此事暂且平息,平野松了口气,对成疏雨道:“疏雨妹子,你们怎会沦落到此?”

在人前,成疏雨不得不扛事,如今见着了旧人,顷刻间涌上泪光,就连顺儿和兰儿也跟着抽泣起来。

阿壑见状连忙道:“你们别哭哇……”

平野叹了口气:“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还是换一处罢。”

身旁的傻子似乎听懂了,歪着脑袋,盯着平野和阿壑阿峦瞧,许久后才吐出一句话来:“……饿啦。”

沿着巷子,几人入了一道宅邸后门,轻扣三下,平野领着众人入了院中。

此时已见天月,旧宅中依稀可见萤火二三。

不消片刻,已到了门前,平野正欲唤人,又转头瞧着慕君仪,男人虽是傻了,却和当初小和尚那疯癫模样不同,一路上不哭不闹,甚为乖巧。

再看袖中,早没有那把折扇了。

“……带他们进来罢。”门内传来一声叹息。

推门而入,元讷正坐凳上,而姜渡月靠在木柱旁,手持一本《诗经》。

见到平野,姜渡月将《诗经》放在桌上,元讷垂眸瞧了一眼,眸光闪烁。

“姜少侠!”成疏雨喜出望外,自那夜一别后,她是断断没想到会再遇见此二人的,如今这二人俱在,叫她心中感慨,“许久不见,你愈发俏丽了……”这话一出口,才察觉多少有些冒失。

这话倒也并非不实,相较于初次见面时的拒人千里之外,此刻的姜渡月虽眉宇间依旧冷漠,又多了些说不清的沉着。

慕君仪打量着四周,眼睛定在那摊开的书页上,连忙冲上去作势要抢。

阿峦误以为慕君仪要暴起伤人,连忙挡在元讷身前,只听自家庄主柔声道:“他喜欢就让他拿去罢,本就是备给他的。”

慕君仪得了此书,看连环画似的翻了几页,像是觉着费力,便也不看了,直直盯着元讷。

元讷冲他招招手:“敏行。”

慕君仪犹疑片刻,依然凑了上去。

元讷轻声续道:“镯子还在么?”

慕君仪如临大敌,死死护在胸前:“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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