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27章 “师兄！师兄！”（2 / 2）

无声角逐很快便告一段落，到底还是女孩先了他半步，跪在了师父身前，大拜道：“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男孩也跟着叩首。

师父柔声道：“起来罢。”

男人分别点了点二人眉心，逆光之下，面容只余下那双眼里的怜惜了。

“日后你们二人便在我的门下，你是师姐，名叫醉琉璃，他是师弟，名叫醉八仙。”

醉琉璃，醉八仙。

这名字都好。

醉琉璃欢喜道：“师父，我一定辛勤刻苦，不负所托！”

醉八仙只是点点头，却又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她两眼。

正在此时，师父身旁的少年轻声道：“来，我给你们擦擦药。”

二人擡头，只见少年初具英俊眉目，眼神纯然，令人心生亲近。他拿出瓷瓶来，仔仔细细替二人敷着外伤，又不断低声宽慰道：“今日拜师之后，你们能休息三日，这些外伤便也好了。”

女孩紧张地问：“你是谁？”

少年眉目一弯，声音清朗：“我姓平，单字一个野。师门都喊我一声‘大师兄’，你们也这样喊我罢。”

“大师兄！”醉琉璃欣喜上前，抱住了少年，“我从前听话本里头，都有个顶顶好的大师兄！如今我也有啦！再不必眼红别人啦！”

大师兄摸了她的头发，温柔笑道：“从今往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他又要去摸男孩的头发，却见男孩躲闪了一下，他并不恼怒，依旧轻轻笑着。

忽而，醉八仙猛地一震。

大师兄左右握紧了他和醉琉璃的手，四只手便牢牢地合在一起：“今后，咱们就是兄弟姊妹，再不孤独了。”

兄弟姊妹，再不孤独……

这一句话，自那时起便留在心中。正如平野所言，青玄派如今欣欣向荣，师门上下一派和睦。大师兄不是他们的亲传师兄，待他们却如手足。他们调皮，是师兄护着。他们闯祸，亦是师兄替罚。生病时，师兄总在身旁照看。思念亲人时，师兄亦会同他们一起赏月夜谈。

但师兄也不总是那般克己复礼，他也会和他们玩闹，一身泥，一身水。

师兄总是悄声说：我小时候也是这样闹的。

醉琉璃傻傻地笑，一辈子要和师兄师弟这样，再不分开。

偶尔，也能听见师兄说些旧事。

师兄说自己四岁上山。

哦，那比他们还要小些。

师兄说自己父母双亡。

哦，那比他们还要惨些。

师兄天资聪颖，掌门师父说，师兄日后必成大器。

可醉琉璃却和醉八仙咬耳朵：师兄笨得很，总是识不出咱们的陷阱。

醉八仙说：你别欺负师兄。

醉琉璃说：也就我们欺负，日后谁敢欺负师兄，我们就护着师兄，绝不让旁人欺负了去！

绝不能让旁人欺负了去——

轰隆！

一道惊雷劈下。

醉琉璃闭上眼睛，痛不欲生。

却偏偏是我和八仙，伤他最深。

“琉璃，我不怪你，”师兄留下一句叹息，还是如同从前，想要温柔地抚摸她的发丝，忽又想起甚么，手指停在眼前，随着垂落的雨点一同落下，“我从未怪过你。”

少女的心事那般好懂，他怎么会瞧不出那眼神里对青梅竹马的爱意？

醉琉璃已经睁不开眼，却仍旧想着往事一幕一幕：“八仙他……他……他允诺过我，说会带你回来，和我们团聚……”

可如今，八仙不见了。

而我的师兄回来了，偏又带了一身伤。

我最敬爱的兄长所受之伤，竟又由我所爱之人所致。

“你我的师父若是知晓，也不会怪你。”

平野往后退了一步，他转身，再度看着那遒劲有力的三字——青玄派——似乎永远巍峨，永不倒塌。

“师兄，你要去哪里？”醉琉璃哑声道，“琉璃陪你一同去，没有人再能伤你！”

却见青年脚步一顿，他沉默片刻，没有回头。

毅然走入滂沱雨中。

——“复命。”平野轻声说，很快，那声音也被雨水冲刷而去了，“找师父……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