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0章 烟花（1 / 2）

◇ 第60章 烟花

他知道自己在做梦。

墨绿色的感染液如同沼泽一般，贪婪吞噬着一切可以吞噬的，卡莱尔就这么站在中央，被粘稠的液体漫过了脚踝，却无法逃离、无法动弹。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粘液扩散，看着它们一口一口吃掉地上那些熟悉的骸骨。他们哀嚎着、叫喊着，甚至手脚并用的朝他爬来，在靠近的同时皮肤一寸一寸融化，一层层变得惨白，逐渐成为了那些可怖的丧尸的样子。

它们逼近他，嘴里嘟囔着听不懂的语句，卡莱尔却知道这是他们在怪罪他，那些声音都在质问他为什么要跑？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自始至终都没有把他们当成家人过？

嚎叫声在耳边，布满青筋的利爪就快要挖出他的眼睛。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一声呼唤。

“卡莱尔……”

低沉的声音就像之前的那几次一样令人安心，他醒不过来，但却拼着那仅存的求生意志想要回过头，他想要看见他。

或许是这个愿望过于强烈，下一秒伊格那修的脸出现在眼前，他欣喜又急切的想要张口：“先生……”

“啪。”

他好像听到了一声脆响，紧接着那张脸竟然碎裂开来，漂亮的金色眼睛此时就像两颗脱落了的弹珠，骨碌碌地滚似玻璃制品被突然捏爆一般变得支离破碎。

四周的利爪伸向了他的脖颈，那叫嚷声变得更大了。

“啊！”

卡莱尔猛地惊醒，过大的动作令他向上弹起，下一刻就有一只手护住了他的脑袋，避免了他直接撞到架子上的惨案。

黑发的少年浑身是汗，从表情来看依然惊魂未定，他还没从那恐怖的噩梦中脱离，就听见上方传来一个和梦中一模一样的声音：“卡莱尔？”

“！”黑发少年整个人都僵住了，他从未那么怯懦过，先前在丧尸堆里独自逃生也不畏惧，此时却连一个擡头的动作都做不到。

或者说，他怕的不是可怖的景象，而是……

“你怎么了？”

护着脑袋的手移到了了额前，卡莱尔感受到对方手心冰凉的温度，接着听见对方说：“不算发热，做噩梦了吗？”

伊格那修的语气中透着隐隐的关切，这让卡莱尔稍微稳定了一些，他艰难地擡起头，看到一双近在咫尺的浅金色眸子。

完整的、可以映照出他模样的眸子。

他这才注意到二人的距离，两人并排坐着，自己却整个人都快要缩到伊格那修怀里去了。卡莱尔恍惚间好像想起入梦前他们二人聊了很久，伊格那修的声音温和平静，可能是有意安抚他，到后面一点沉重的东西都没提，反而开始慢慢叙述起协会营地的样子。他说灰色的平房、商铺的酒、还有应急的防空洞。而卡莱尔应该是紧绷的弦骤然放松，居然听着这些细碎的流水账，就这么睡着了。

还靠在了人的肩膀上做了一个相当失礼的梦。

意识到他睡之前和人刻意保持的距离，再对比现在……卡莱尔“刷”地一下起身向后退去，速度快到伊格那修都没反应过来。

他像根棍子一样站在那，红色从脸上就烧到了耳尖，连手脚都不知道放哪儿了，只能目光躲闪道：“我、我没事……对不起先生！”

伊格那修见他那样，也没有再拿他睡觉不老实的事打趣。虽然手心的温度骤然离开，他内心有些想让对方再多靠一会儿，但是在停顿两秒后还是若无其事的收回手，语气温柔道：“只是梦而已，不是真的。”

卡莱尔没想到自己还能得到安慰，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好在突然响起的通讯救了他，船舱顶上的喇叭传来白的声音：“伊格那修，小家伙醒了吗？醒了就一起来驾驶室一趟。”

“收到。”伊格那修也站起来，由于身高原因只能稍稍弯着腰，“走吧，应该是有什么发现了。”

原来还没到站。卡莱尔有些紧张：“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才过去了三个小时，放心，你没打扰到我。”伊格那修温声道，在对方走到驾驶室门口准备开门时又说，“不过我还挺意外的，之前面对那样庞大的母体，你都没有被吓到过，原来你也会害怕啊。”

“……害怕也没有用。”卡莱尔想说自己当时其实是恐惧的，只是求生欲战胜了这种恐惧而已。但到底是太过逞强，他最后还是没把那话说出来，“梦里面不一样，我没办法动弹，没办法反击，就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