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42章 全世界（1 / 2）

◇ 第142章 全世界

对于自己而言，卡莱尔是什么呢？

——伊格那修注视着那双漂亮的灰眼睛，第一次向内心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

同僚、宠物、食物……

似乎都不太对。

他不懂得人类的感情，但这不是必然的吗？无论是尤里安也好柏莎也罢，都经历过人类的时期，只有他，从诞生开始恐怕就不能被称之为人了——这是一个秘密，方便他在人类或者变异种的团体中进行伪装。

然而偏偏就是在这个时候，卡莱尔提出了一个更亲密的关系。

“恋人。”

是啊，恋人……

一向自控力惊人的伊格那修，在听到少年的话后差点控制不住情绪与恶化的后果……哦，还好他忍住了，不然他当然会吓到这只小猫，他一定会吓着他的。

毕竟卡莱尔是唯一一个能给他带来惊喜的人，他愿意为对方收敛恶化带来的原始冲动，他会做个完美的恋人，就像当年最完美的实验体那样。

伊格那修从不隐瞒这段恋情，也热衷于在对方面前展露出富有魅力的一面。他知道自己外貌的优越，曾经无所谓的一张皮囊在此时派上了用场——于是他特意展露出微笑，在看到某人又悄悄红了的耳垂后感到心情愉悦。

不过，卡莱尔在他面前总是拘谨着的，带着点儿小心翼翼的意思敬爱着，对他给予的一切，无论是亲吻还是更深的探索都会全盘接受。

他觉得这样的卡莱尔很可爱，哪怕不算上变异种本能的依赖，伊格那修也想要和他在一起。

他们像任何一对普通的人类情侣一样约会，每次伊格那修送少年上楼，他独自站在黑暗中注视着那人的背影时，总是觉得四周寂静极了。变异种仿佛是第一次听到树叶的沙沙声，以及雪落下来的细碎声响。

然而这种甜蜜的感情很快就会变质，恶化反应不会有任何一刻放过他。原本温柔单纯的约会经常在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由伊格那修的脑海萌生出某些其他的念头——卡莱尔顺从地任由自己摸着他脖颈上的命脉，殊不知很多时候他想的是拿条链子将人永远拴在自己身边。

这种过度崩坏的占有欲似乎不太正常。

依恋或是爱情？伊格那修有些疑惑，或许这两种情感本身就是密不可分的，就像他不想离对方太遥远那样。

只可惜伊格那修想通这一点时已经迟了很久。

自从蛇祖死后，他体内的病毒含量愈发严重了，伪装变得越来越困难，他看着自己那些所谓的“同类”，只感觉到了排斥与厌恶。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伊格那修想，他得尽快解决掉科研会的那群麻烦，只有减少怪物的数量才能防止病毒的蔓延。

当所有人都将希望寄托于一个人的身上的时候，那人就算是为了本身的自由，也必将抗起反抗的旗帜。

不过……他似乎忽略了某个少年的想法。

卡莱尔不像白那么博爱，但他很容易与身边的人产生联系，建立羁绊——在伊格那修看来这些关系都是不必要的，除了让卡莱尔不再遵循着灯塔的指引以外，没有任何作用。

紧接着发生的事全都在预料之内，黑发的少年像一只浑身紧绷的猫，战战兢兢，对即将到来的真相本能地感到畏惧，却又非得钻出箱子问个明白。

“你的挥刀，是给我看的吗？”

卡莱尔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用敬语，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而伊格那修静默地听着，等于是承认。

他当时早就注意到了雪地里的少年，甚至为对方留了一个最佳的观众席。

至于理由……他接下来的计划容不得出错，清理科研会只是一个开始，更多的是调查病毒的本源和当年那个怎么都没有权限调查的计划。为此他绝对不允许失败，更不能有被自己的软肋背叛的可能。

软肋……哦不，不应该是这么温柔感性的词，应当是弱点才对。

于是伊格那修不再有所顾忌，他大大方方默许了少年对计划的偷听，然后在这个狭窄的房间里，将自己原先那些温柔善良风度翩翩的皮一层层撕扯下来，袒露出漆黑的心脏给对方看——却还要求那人去爱他。

伊格那修总是这么自私的。哪怕对方为此痛苦、愤怒，他也依然不知悔改。非人的怪物偏要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你瞧，你爱着的人根本就是个虚幻的影子。他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伟大，他在无人时总忍耐着将你撕碎后吞下去的欲望，他阴暗偏执、自私自利，完全就不属于人类的范畴……

伊格那修看着怀里因失血过多而昏迷的少年顿住了，那一刻他忽然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孤独。

他当然可以就这样杀了卡莱尔，解决掉科研会当年唯一的漏洞，自己将彻底摆脱命运，他早就应该这么做的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