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42章 全世界（2 / 2）

但是这么一来，这个少年和其他无趣的人类又有什么区别？

这个世界，又和之前的那个玻璃箱子有什么区别？

“我反悔了。”

金发的变异种兀自宣布道，然后将血液重新渡给了那个脆弱的人类。

就像当年策划那场逃跑一样，再一次放他暂时离开吧。卡莱尔会继续以人类的身份活着，和平安宁地度过一段时光。而当他找到真相，带着曾经所有未完结的一切回归时，他将像积攒了多年突然砸下来的暴雪那样，彻底粉碎某人的自欺欺人。

两年后的普斯顿城是个好天气。

鱼饵已经抛入湖中，静待着那条大鱼的出现。

然而卡莱尔比他预料中成长的还要快，他试图维持当年的形象来举行开幕仪式，少年却并不准备领他这个情。

出乎意料的，伊格那修并不讨厌他这样，对方已然知晓他内在是个什么东西，索性自己也脱下伪装，不再对他好言好语懂事听话，反而露出獠牙来，看上去很想先一步把他撕碎。

伊格那修平静了两年的世界再一次震动起来，他感到了有趣，与对方刀剑相向都显得像是一种享受。

对此卡莱尔的反应是骂他恶趣味，而他也回敬对方还是那么擅长自我欺骗，比起恩怨纠缠，他们重逢后的几次交锋反而更像是在调情。

卡莱尔以前从来不会这么对他说话，别说在他面前骂人了，就连行为举止都会下意识斯文起来。简直就像一只在外流浪的野猫被捡回了家里，小心收敛着对敌人龇牙咧嘴的尖牙，把最柔软的腹部显露给他——至于现在，猫被抛弃后选择了自我强大，对所有人都伪装成一只老虎，实际上内心依旧柔软……当然，这次是把獠牙露给了他。

然而，伊格那修并不讨厌这种“特殊待遇”。

他固然喜爱卡莱尔两年前的乖巧，怜惜少年脆弱又坚韧的一切。不过奇怪的是，卡莱尔现在的性格反而更让人迷恋，他比以前更加聪明、理智、冷静，就连没什么表情在伊格那修眼里都成了优点，渐渐的他甚至摸索出了一种新的逗猫的乐趣。

最有趣的是，伊格那修意识到，卡莱尔从来没放下过当年的事。

占据了对方全部的爱与恨，这实在是个意外之喜，他怎么可能错过这个机会呢？

双方默契的合作甚至能称得上顺利，伊格那修便借此机会将人禁锢起来——曾经相爱时无法做的事现在倒变得无所顾忌了，他热衷于为卡莱尔更换衣物、决定餐食，甚至发现自己开始逐渐对这种感觉上瘾了。

哪怕卡莱尔本身并不配合。

伊格那修从来不耽于美梦，但日日夜夜有对方陪伴的日子实在令人不想醒过来。可偏偏就在这种时候，总有不长眼睛的人提醒他曾经发生过什么。

普罗赛克，那条野狗……伊格那修在听到他的威胁时只有一个念头，当年果然就应该顺手杀了他。

可偏偏对方的威胁就这么成了真，伊格那修一直追到炎镇，逼问卡莱尔为什么违背约定。

但实际上这只是一条单方面的约定，伊格那修相当理亏，却又任性地讨要着一个说法——所以卡莱尔并没有听话。

炎镇燥热的天气让伊格那修从头到尾都很烦躁，他知道这不仅仅是自然的因素，大部分情况下完全就是阿卜杜拉的阴谋。真是可笑，以为催动他体内的恶化，就能离计划更进一步了吗？

那他确实低估了伊格那修的忍耐力。

就连红宝石在高塔上利用共鸣而产生的阴谋也没有让他结束成长期，虽然失控伤到了卡莱尔是意料之外，但是二人能够顺理成章的将一切说清楚，这么说红宝石那家伙倒也功不可没。

相知、相识、分离、重逢、相恋、诀别……然后再一次重逢，直到现在。

伊格那修想，他们二人的命运，恐怕早就如此纠缠不清了吧。

他从来都不相信命运，但是如果自己的世界中必然要出现这么一个人的话，或许没有比卡莱尔更加适合的人选了。

伊格那修睁开了眼睛。

他从回忆中脱身，又一次来到了现实。

这一次的检查并不像以往那么难熬。

或许是因为自身异变的原因，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他回到了有那人在的世界里。

伊格那修从手术台上坐起来，拔掉打着营养液的点滴，又给自己注射完恢复行动的药剂后，他才拿起一旁的武器，穿戴整齐地重新走了出了这间只有他一人的地下实验室。

（TBC）